荀攸在跟郭嘉约定好了的路口等他,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就在他等得不耐烦快要爆炸的时候,郭嘉终于慢吞吞地走过来了。
郭嘉穿了件很普通的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不知道是哪个喜欢他的小姑娘给他绣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个初学者。他一只手拎着坛酒,另一只手握着把扇子,以呈“s”型的行进路线来到了荀攸面前。
荀攸:“……”
我真傻,真的,我明知道郭奉孝不靠谱,竟然鬼迷心窍答应了带他一起来。
荀攸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婚礼究竟会不会被郭嘉和沈娴联手搅黄了。
“公达,愣着干嘛,走啊?”郭嘉拽拽荀攸的衣袖。
荀攸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袖子从郭嘉手里扯出来:“前方带路。”
“别这么严肃嘛。”郭嘉大咧咧地拍了拍荀攸的肩膀:“你今天是要陪昭姬逛街啊,绷着张脸会吓坏人家的。”
就在荀攸一路忍耐着郭嘉的叨逼叨,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出问题了的时候,沈娴、蔡琰和甘倩正在成都一家新开张的伎|馆门口跟老鸨聊天。
事情是这样的,沈娴昨晚回去后,在饭桌上说起了正好明天休沐想出去玩,问甘倩和蔡琰要不要一起。甘倩眨巴着眼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蔡琰就有点兴趣缺缺了,沈娴一看不好,这位主角不去那还怎么邂逅啊!于是赶忙撒娇卖萌扯着蔡琰就要她一起去。蔡琰高深莫测地看了沈娴一眼,最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沈娴生怕蔡琰反悔,大早晨天还没亮就翻窗爬进了蔡琰的卧房,差点儿被迷迷糊糊的蔡琰当成登徒子抄着枕头给打出去。于是等甘倩洗漱完毕出来找人一起吃饭去的时候,就看见沈娴蹲在回廊上一脸落寞地望着盛开的花。
“商羽?你这是怎么了?”甘倩挽着袖子惊讶地看着沈娴:“清晨寒气重,你蹲在这里容易着凉呀。”
沈娴觉得甘倩叫她“刘大人”十分别扭,便让甘倩直接叫她的字。
“没什么,呵呵。”沈娴觉得夜袭蔡琰被赶出来这件事情太丢人了,于是她只傻笑了几声妄图蒙混过去。
正在这时蔡琰推门出来,甘倩瞅瞅蔡琰,再看看蔫搭搭的沈娴,很明智地转移话题:“刚想找你们俩呢,这就碰上了,一起走吧。”
吃过饭,三个妹子结伴出府。临走前沈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招来了一直偷偷跟着她的西凉汉子和水贼们。沈娴至今依旧不太习惯这四个人从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忽然冒出来,就比如今天……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那里挖了个洞的?”沈娴面无表情地指着州牧府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大坑问道。之前是没有这个坑的,在沈娴叫人后,水贼之一忽然就从地里蹦出来了。
水贼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闲得无聊就随手挖了一个……”
随手挖……你一个水贼为什么会打洞你又不是土行孙!
沈娴真心觉得甘宁手底下全是怪才,她深吸一口气,简短地命令道:“填上。”
“哦。”
“填上之后换件衣服,穿的隐蔽点,跟在昭姬姐姐身后保护她。”沈娴把西凉汉子揪到一边说悄悄话:“千万不能让她和公达发现我派你们跟着他俩!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沈娴把西凉汉子推远了点,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故意高声说道:“记得把坑填上!年轻人好好干,干好了主公有赏!”
蔡琰没在意沈娴偷着跟别人交代了什么,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水贼挥舞铁锹把坑填上:“那人是兴霸的手下?”
“是啊。”沈娴没好气儿地说道,她忽然想起来上次蹭了自己一手水草的也是这位仁兄,不由得满头黑线:“兴霸和维佑各派了两个人保护我,平时不知道躲在哪里——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惊动人就挖出个大坑来,这人挺有本事的。”蔡琰眨眨眼睛:“如果让他把这坑挖在城外,两军对阵骑兵冲锋的时候……”
这你都能脑洞大开?沈娴佩服地看着蔡琰:“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只能在特定情况下用……当陷阱不错。”
在水贼没主动现身之前,沈娴她们三个没一个人发现旁边有个坑,足见水贼的伪装能力十分强。
“可以让他去奉孝那里报道,”蔡琰笑眯眯地说道:“他跟文和最近没事在捣鼓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郭嘉和贾诩凑成一伙了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很恐怖,分分钟杀伤力翻倍。沈娴警惕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决定有空去看看这俩人搞什么幺蛾子。
距离跟荀攸约定“邂逅”的时间还早,沈娴就先带着两个妹子一路乱逛。看见书馆了就进去瞅瞅有没有名家大儒的传世之作,蔡琰对着一套文房四宝爱不释手,甘倩踮起脚尖找书看,沈娴把钱拍在桌子上,买!看见布店了就进去瞅瞅有没有好看的绸缎锦绣,蔡琰和甘倩抱着布在身上比划,沈娴就把钱拍在桌子上,买!看见首饰店了就进去瞅瞅有没有漂亮的钗环珠宝,蔡琰和甘倩看着一件一件的首饰有点挑花眼,沈娴就把钱拍在桌子上,买!
看看看!买买买!
蔡琰和甘倩一路逛,沈娴就负责在后面拎着她俩买的东西,然后交钱。谁让沈娴光是私产就有整整一郡的食邑呢,相比于几年之前穷得下个馆子都要犹豫好半天的可怜巴巴样,现在沈娴则是由内而外地诠释了那四个字:有钱任性。
主公当到这份儿上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于是三人就这样看上哪个店进哪个店,喜欢什么买什么,直到走到了一家刚刚开张的伎|馆门口,跟出来拉客的老鸨打了个照面。
沈娴看看那老鸨,又抬头看看伎馆的招牌,上书三个清俊秀美的大字:醉月楼。
说来这醉月楼的招牌还是当年沈娴给写的呢。
“月娘。”沈娴对老鸨点头微笑,她怀中抱满了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从零嘴到布料再到首饰盒和字画,把沈娴点缀得好像一棵闪闪发光还会移动的圣诞树。
“五公子!”
月娘条件反射想跪下抱大腿,被沈娴一脚给阻止了——没办法东西太多腾不出手来,只能伸脚了。所幸月娘机灵得很,一看沈娴动作便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行大礼,便娇俏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我来了成都这许多天,终于见到您了。”
“你们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沈娴奋力对扒在门口冲她挥舞水袖手绢的姑娘们招招手,“绵竹出事了吗?”
“那倒没有。”月娘说道:“主要是公子您把治所迁到成都,大户人家都跟着您一起走了,我们没什么生意可做,便商量着把房子卖了,凑了点盘缠来成都投奔您啦。”
“拾掇了这几日,今天才开张,出门就遇贵人,能否请五公子赏个脸?”月娘一边说一边眨眨眼睛,对着沈娴轻盈地拜了拜,那话语似玩笑又似认真,完全没有唐突的感觉。
沈娴还未回答,蔡琰忽然说道:“走了半天有些累了,要不我们进去歇歇?”
沈娴:“……”
昭姬姐姐这里不是饭店不是酒楼是伎|馆啊!我倒是不在乎,你真的没事吗?
蔡琰询问地看向甘倩,甘倩见月娘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在与沈娴说话时举手投足间并未有轻佻的感觉,再加上她们确实逛得有些累,于是……
醉月楼成都主楼在新开张后迎来的第一批客人,是三个妹子。
因为要招待沈娴这个大客户,月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门给关了,其他生意可以晚上再做嘛,也不差那点时间。
月娘给三人上了几个精致的果盘和小吃,然后便招呼沈娴以前经常点的几个姑娘过来唱曲弹琴。蔡琰听了一会儿人家的琴声,转过头问沈娴:“你听听人家弹的,再听听你弹的。小娴,你真的不考虑让公瑾教教你弹琴吗?”
“可是我好怕二哥听了我的琴声后削死我啊……”沈娴托着下巴懒懒地说道:“说起来他们都走了那么久了,连封信都不给我送过来,真小气!”
沈娴顿了顿又说道:“难不成……他们被袁公路给扣留了?!”
“应该不会,你别瞎想。”蔡琰说道:“袁公路没事儿难为孙伯符做什么?怎么说文台将军也是为了他战死的。”
“这可不一定。”沈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初就不该把孙策和周瑜放回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得派点人去扬州打听一下消息,万一真的被扣了我得把他们捞出来。”
“你急什么呀,今天不是出来玩的吗?”蔡琰伸手拧了一把沈娴的脸蛋:“你那么狰狞都把这些姑娘们吓到了。”
沈娴闻言,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对着弹琴演奏的姑娘们微微一笑:“抱歉啊,你们继续。”
“公子心情不好吗?”琴艺最好的小容柔声问沈娴。以前沈娴来醉月楼玩时,大家都称呼她为五公子,时间长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而且就算改了,叫姑娘总觉得怪怪的。
“是不太好……”一想到袁术有可能截胡了自己的人沈娴就觉得有些心塞,她懒懒地趴在桌案上,决定在把蔡琰安全送到荀攸手上后,回去就给孙策写封信问问情况。
“那我给公子跳个舞好不好?”舞艺出众的悦兮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几个轻盈的踏步旋转到大堂正中央,摆开姿势对着沈娴抛了个媚眼。小容见状,将曲子一换,弹出了一连串悠扬欢悦的声调。
“好啊。”沈娴拍手笑道:“悦兮姐姐的舞蹈最好看了!”
于是一帮姑娘们又弹又跳闹了起来。
“你倒是跟她们很熟悉。”蔡琰给甘倩剥了一颗栗子,回头见沈娴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便也给她剥了一颗塞进嘴中:“这些姑娘大多都认识你啊。”
“她们在绵竹开伎|馆,我在绵竹当官,要想伎|馆开得下去不被砸场子,认识几个道上的人是非常必要的事情。”甘倩见蔡琰给沈娴喂了一颗栗子,沈娴伸着脖子啃食的动作很像某种动物,她觉得有趣,便也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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