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丢的小女孩”
纪因竹愣住。
如果是五六年前听到这句话,他会激动地拉住对方,非要问个透底不可。
但失望了太多次,而且实在过了很久,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即使不放弃,也只是年年投钱进去找。相比起同样丢失小孩的家庭,纪家更有能量,但阻挡在面前的迷雾亦更加深重。在骨肉分离的痛楚面前,达官贵人和平头百姓相差无几。嫂子以前出门,堂堂纪夫人,看见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走路,怔怔地看上许久,掩面痛哭。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改之前和老头下棋时的随和善目,纪因竹脸部线条绷得极紧,他虎目审视程念,蓦地想起一件事一一如果小侄女平安长大,也该有这么大了,念高中的年纪。
但嫂子这个年纪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他
“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鉴定可以在你们信任的机构做,我只样本,无论成功与否,费用我报销。如果确定有血缘关系,也不用担心我是来分家产的。鉴定结果在你手上,答案是肯定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结果,不用把报告给我,不用担心我去拿着报告打官司,”少女一开囗,就不像高中生了,语气沉稳,逻辑清晰“我不长住帝都,得到结果后就会离开。”
她一串的话,倒把纪因竹说懵了,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慢着,姑娘,你怎么找上来的”
照她的说法,做这次亲子鉴定,对他有利无害,一分钱也不用出,只是需要花点时间抽抽血而已。如果这么做就能找到被拐走的孩子,哪个家庭不愿意啊
像是最容易回答的问题,少女却皱眉迟疑了“我找上门来的原因不方便跟外人说,我希望先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纪因竹思路飞快运转。
位高权重者,每日做的是上百万的决定,事关许多人的生计,稍为负责任些的,都有忍不住把同一件事一句话翻来复去嚼透想烂了才给出决断的毛病,他将少女的话过滤了一遍,实在没有可怀疑之处一一派一个小姑娘给他制造麻烦那还不如在这把自己衣服一扒大叫非礼来得简单粗暴
这时,他脑海中闪过兄嫂落泪的脸。
大哥性格坚强,在他的记忆中,只见过哥哥哭过两次。
一次是嫂子难产,大哥在门外急得抹泪,虽然最后母女平安,但伤了身体,很难再怀上了。嫂子说等坐完月子养好身体努力备孕二胎追子,大哥却闷不吭声的跑去结扎,回来跟家里一说,纪家他最大,谁都劝不动他。
第二次,就是小侄女丢了。
后来领养了纪珏,怕小侄女万一回来,两个女孩争风头难免伤感情,嫂子也不想把对小侄女的感情投射到第二个孩子身上,对他不公平。纪珏从小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时刻预备接妹妹回来,可惜从初中等到高中,等到大学,这会都开始接手纪家企业了,家里的公主房从儿童式样换成了少女的,也没等到小侄女的音信。
“好,你跟我来,”
纪因竹领着二人坐进停在外等候的轿车,坐到后座后沉默片刻,转头定睛看住少女“我这会要去跟兄嫂吃饭,家里丢的是我的侄女。我不喜欢威胁小孩儿,但这件事是我家人心中的伤痛,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出于任何目的,揭开我家人的伤疤如果你目的不纯,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下车的机会。”
“不用,”
面对他沉重严肃的语气,她却笑了“我最近受的威胁好像有点多啊。”
不过这一次是善意的,她就不放在心上了。
看她神色自在,纪因竹揉了揉眉头“抱歉,可能是我太严肃了,你名字叫什么我是纪因竹,你可以称呼我”他稍作定顿,亲子鉴定没出结果,他也拿不准太亲太疏的称呼。
“纪先生,我是应鳞,”应鳞一昂下巴“这是我的跟班,洛北泽。”
跟班先生礼貌地冲纪因竹轻轻点头。
纪因竹端详他片刻,脑海里有细碎片段闪现,良久啊的一声“洛氏我认识你爸爸,你和你爸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长头发,老好看了,哎原来是旧识,那你们叫我小纪叔就好,”总算不是来历不明的人,他略作放心,旋即问“现在年轻人流行把男朋友叫作跟班吗”
应鳞“没这回事,别听他的,坏得很。”
小跟班刷了个无辜又乖巧的笑脸。
“我拨电话跟大哥打个招呼,你们聊。”
电话拨通后,纪因竹可能是耳朵不好使,手机的声音很大,应鳞听了个全。他把事情上报完,电话另一端不作声很久,原本爽朗浑厚的中年男声带了丝哑意“你办事差点就糊涂了,无论怎么样,好歹先把人带过来验一下,大活人做亲子鉴定我怕什么这么多年,我只
怕人家通知我去收尸”
纪因竹一叠声的道歉后,转道“我刚到停车场,先上来吃饭哈,吃完去做鉴定,我看见你那辆车了,咱俩兄弟停一边”
“吃什么饭我带你嫂子下来直接去把鉴定做了。”
轿车驶进一幢大厦的停车场,才停好,一对衣冠楚楚的中年夫妇便快步往车这边走来,敲了敲驾驶位置的车窗,司机赶紧将车窗摇下来,语气恭敬“纪总。”
“你去开我的车,因竹,车你来开,然后,这年轻人”对陌生人,自然不好像自家兄弟下属那样的随意使唤。
洛北泽眼神请示了一下应鳞,她无所谓的点头,他便坐到副驾座,腾出位置让纪家夫妇坐在她旁边。ωWW.
如果是被封印之前的她,大抵是不会理会的。
但在使用人类的身体后,无可避免地接受了很多人的善意,使她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想到了在行动上照顾破碎家庭的情绪。
“你还记得八岁前的事吗”
纪因山轻咳一声后,打破了沉默。
积威多年,他就算对上一国领导人都不会发虚,这时却有些近乡情怯的心态,语气放柔许多。
应鳞陈述着原身的记忆“当时他们给我灌药,身心受了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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