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逼迫李虎低头是不可能的了,此刻他一只脚已经跨出了这个牢笼,看到了突围地希望,不会再放弃追随他的汉人。对金人来说,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强行掳掠,不过,想到未来的局势,宗望在攻击的时候有些忌惮。
从辽东整体局势上来说,金人首先要让义军突围南下,其次要在懿州、卫州和显州一些屯驻重兵,以便阻击辽人攻打东京。这关系到金国的命运,是头等大事,但黄龙府认为,掳掠四十万汉人的事同等重要,同样关系到金国的命运,不容有失。
黄龙府或许以为这件事可以轻松办到,宗望和金军将帅们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但谁能想到李虎竟然有神奇的法术,把一件根本不可能地事变成了现实,他竟然攻陷了蒺藜山。如此一来,形势就变了。此刻金军如果和义军在蒺藜山发生严重冲突,双方打得两败俱伤,对解决眼前的危机根本没有任何好处,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极有可能加剧眼前危机。
宗望因此揣测到了李虎激怒自己的意思。李虎还是在赌搏,拿当前危急形势来赌搏,他根本不怕金人的攻击,他认为金人投鼠忌器,色厉荏苒,率军逼近不过是想恐吓义军而已,其实不敢打,他忽视了金人掳掠四十万汉人的决心。
宗望决定狠狠教训一下李虎,让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金人打天下,靠地是实力,是勇猛,是战刀。
本来他打算正面主攻,两翼辅攻,现在他改了主意,他尽遣主力,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试图以凌厉一击重创义军,从而迅速突破,趁着义军主力正在攻打蒺藜山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横扫义军营帐,大肆掳掠。为了一击而中,他在三个攻击方向各自部署了五千兵力,以绝对优势展开进攻。金军马步两军弓箭手同时射出了手中长箭,一时间,天空骤然一暗,刺耳的厉啸声汇成了一道巨大的声浪,由远而近,从天而降,惊心动魄。
长箭如狂风暴雨一般,肆虐骄狂,对准义军战阵猛烈射击。箭阵的密集程度超出了义军将士们的想像,他们无力还击,只能蹲伏在壕沟、拒马里,高举着盾牌,竭力自保,心里地恐惧一时达到了极致。
良久,箭阵停。
令旗挥动,杀声四起,金军的攻击战阵起动了。第一拨三队步卒,一千五百人,同时向义军左中右三阵发动了进攻。
地形对义军有利,虽然金军以重兵攻击,但因为地形狭窄,也只能轮番攻击,不过义军还是受不了,应接不暇,穷于应付。
从正面展开攻击的金军是原辽国的东京侍卫亲军,训练有素,攻杀犀利。他们以五十人一个战阵,冲到壕沟前,竖起盾墙,一边阻挡义军的射击,一边从盾隙间以弩弓还击,同时推出一个简易排筏,架到壕沟上。
金军要想过壕沟,必须架桥,那壕沟太宽了,不架桥不行,于是他们就地取材,伐树为筏。木筏又宽又重,往壕沟上一架,义军想把它打掉还真不容易。
木筏架好,金兵即刻推进,冒着密集的箭矢强攻拒马阵。
义军士卒从拒马阵中冲了出来,拼死阻击,双方就在壕沟边缘那狭小的空间里浴血奋战。
虎烈军第六将地将士们凭借地形优势,酣呼鏖战,不死不休。
此刻虎王就在后面,几十万兄弟姐妹就在后面,无路可退,为了汉人地辉煌和荣耀,死战,死战。吴雄身先士卒,亲临前阵,亲自带着扈从们阻杀金兵。他的战旗插在阵中迎风狂舞,他地战刀挥舞在敌人头上,鲜血淋漓。主帅不要命了,和将士们同生共死,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没人退缩,没人怯战,第六将的勇士们一往无前“杀,杀,杀”
攻击左右两翼的金军同样是汉人,同样来自辽军的俘虏,同样凶猛。
左翼山势较陡,金军攻击有些吃力,伤损较大,而右翼山岗较为平缓,金军容易展开,稍稍攻击一阵后,他们随即派出了第二拨人马,增加了攻击人数。黑山军第一将部署在前阵御敌的人数不够,被迫撤出,于中阵再战。
黑山军第一正将文远亲自赶到前面督战,并向总帅李虎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