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士巾,身穿锦丝文生公子衫,腰扎玉带,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公子抱着襁褓走了出来。
公子来到申夫人面前,含泪低声道:“娘亲。”
申夫人道:“我儿莫哭,有两位神医在,我的宝贝小孙孙不会有事的。快过去给两位神医见礼。”
“是申公子转而望向高启和陈烨,瞧到陈烨的样貌,愣了一下,随继抱着襁褓,网要施礼,陈烨忙笑道:“三公子无需多礼,你是有功名之人,草民万不敢当。”申三公子又是一愣,未再坚持。勉强笑了一下。
陈辉道:“三公子能否打开襁褓,让草民瞧瞧。”申三公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在怀里解开襁褓,一名婢女急忙过来,在一旁用手虚托着。
陈辉和高启走过来,仔细瞧着申三公子怀里抱着婴儿。说是婴儿倒不若说是一个血儿。望之就如一团活着的血肉,婴儿大约是哭累了,正闭着眼呼呼睡着,一呼一吸间,血红的肚腹上能清晰的看到血管。
高启的脸色一变,神情有些紧张的瞧向陈烨。陈烨伸出食指轻轻从婴儿的肚腹划过,婴儿肚腹薄如蝉翼起的一层血皮随着手指轻轻擦过,渗出丝丝血丝。陈烨抬起手指望去,食指肚沾着血丝。
卧房门轻微开启,申时行和钱正义迈步走了进来。卓夫人站起身来,施礼道:“妾身见过老爷。”一干婢女已都跪倒在地。
“夫人请起。”申时行边说边摆了一下手阻止儿子行礼,双目紧紧地盯着陈烨。
丰三公子强笑着冲钱正义微躬身道:“小侄见过钱叔叔。”“贤侄不必多并匕。”钱正义忙春风和煦的点头道,一双眼也紧紧地盯着陈烨。
陈辉轻轻擦去食指肚上的血丝,望向高启,高启微摇摇头,瞧着陈烨。陈烨后退了一步,高启也急忙退了回来。
申夫人急忙问道:“两位神医,我小孙孙的病?。陈烨躬身施礼:“申大人,申夫人,申公子。小公子的病草民和聘君前辈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只是”
申时行叹了口气,点头苦笑道:“生死有命,这个道理老夫明白。高聘君和陈郎中只管放心大胆施治,若真有什么不测,也是他命理该然,老夫绝不会怪罪你们。”
陈晔躬身道:“有申大人这话,草民和骋君前辈就敢大胆施治了,还有一事还请申大人、申夫人和申公子务必应允。”
“何事?但讲无妨申时行沉声道。
“多谢申大人,申大人明白小公子所患之病名无皮,是极其罕见的一种病,因此草民施治之法也会有些特殊,并且一旦施治不可有稍臾停止,否则后果不敢想。求申大人和夫人、公午不可因医法怪异。心疼小公午小诽拦阻。”陈烨沉声道。
申时行愣住了,望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犹豫了片刻,沉声道:“好,老夫应允你,从现在起,老夫的小孙儿就交给你了,你尽管大胆施治,老夫和家人决不发一言干扰高聘君和陈郎中。”
钱正义脸色微变,低声道:“汝默兄,是不是?”
申时行苦笑道:“不必说了,老夫心里明白,原本就是尽人事而已,能否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陈烨沉声道:“如此,草民就放手施治了。申管家。”
“申豹在。”申豹一愣,急忙道。
“麻烦申管家让府里仆人将十斤糯米打磨成粉,越细越好。”申豹又是一愣,望向申时行。
申时行脸色一沉,怒声喝道:“还不速去。”
“是!”申豹转身快步飞奔而出。
陈晔又冲申夫人躬身施礼道:“申夫人。草民需要上品丝绢数尺,要薄如蝉要,不知府上现在可有?”
申夫人忙点头道:“我家老爷头几日网蒙圣上恩赐百匹江南织造局御贡的绫罗绸缎,春月,速取数尺品质最好的丝绢来。”一名容貌俏丽的婢女蹲身应了一声,也快步出了卧房。
申时行、钱正义、申夫人和申三公子眼中都露出浓浓的疑惑之色,先是糯米打成粉,又要上品丝绢,这两样哪一样都与治病挨不上一星半点关系。
高启也是一脸迷茫,喃喃道:“糯米粉?丝绢?这是何医法?”
陈炸突然微笑道:“估计还要等上些时辰,申大人,草民听闻聘君前辈说完小公子的病情,就和聘君前辈匆忙赶来,晚饭也忘了吃。如今腹内有些饥渴,不知申大人能否赐些饭食充饥?”
申夫人脸色一红,感激道:“真是失礼,秋棠,快去吩咐徐大家的,升起灶火,为两位神医炒上几盘好菜。老爷,将你珍藏的好酒也舍出三坛来,可要好好感谢两位神医对咱家的恩德。”
申时行脸色也是微红,目露感激望着高启和陈烨,点头正要说话。陈炸笑道:“申大人、申夫人,过会儿还要医治小公子,有些干粮充充饥就行,酒菜是万万不敢吃的。”
申时行沉声道:“秋棠,将老夫的晚饭热了端来。”婢女秋棠应了一声,也快步离去了。
陈晔望向低头皱眉苦思,压根就没听到房内谈话,进入神我两忘境界的高启,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抬手轻拍了一下高启的肩头,高启身子一颤,茫然的望向陈烨。
陈晔身子微微前凑,微笑道:“聘君前辈,三少夫人还要蒙你开几副解郁宽神调养气血的方子。”
高启郁闷的瞧着陈烨脸上的阴笑,这小子不会是借机支开我让我瞧不全他如何医治申府这无皮小儿吧?
高启嘴角也慢慢绽起一抹阴笑,点头道:“小友放心。”臭小子想跟老夫玩阴的,你小子不晓得吧,就连李东璧活着时,都不得不佩服老夫诊脉开方的手法之快。哼!
高启微笑望向申时行一家,申时行抱拳道:“有劳高聘君了。”
高启忙还礼笑道:“大司寇客气了申三公子忙引着高启快步毒向丝幔垂悬后的红木牙床,高启嘴角绽动的阴笑更浓了,挑帘走向牙床。
片刻,去取丝绢的婢女春月和端着食盒的秋棠同时返回卧房。婢女春月蹲身双手托着丝绢,施礼道:“神医郎中,您看这几尺丝绢可还合适?”
陈烨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丝绢洁白如雪,当真是薄如蝉翼,滑不留手。心里暗赞了一声,微笑道:“还要麻烦春月姑娘将这数尺丝绢剪成与你手宽的条幅。”
春月俏脸姜红,美眸全是疑惑瞧向申夫人,申夫人道:“还不赶快按神医的话剪成条幅。”“是。”春月不敢怠慢,急忙拿着丝绢走到一旁梨木梳妆台,裁剪起来。
“神医郎中,饭已备好婢女秋棠蹲身施礼道。
话音网落,丝幔挑起,高启和申三公子迈步走出,高启笑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多谢申大人申夫人。来到红木桌前,微侧身冲陈烨得意的一笑小子,没想到老夫这么快吧!
陈晔打量着桌上摆放的两碗红枣枚米粥,四个黄澄澄的窝窝头,一碟六必居的八宝酱菜和一碟子切得薄薄码的整齐的酱牛肉,帘更加饥肠辘辘。也顾不上虚套,坐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又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越嚼越觉着香甜。
高启也不客气,坐在了陈烨对面,抓起一个窝头使劲咬了一口,紧接着伸手拿起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一双眼帘放了光。陈烨和高启几乎是争抢着将饭吃完,高启咽下最后一口酱菜,意犹未尽的瞧了一眼陈炸面前的空碗。
陈烨差点笑出声,这老家伙白占便宜时可一点也看不出有六十多了,比我还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