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告诉自己,占据洛阳,对晋朝是个重大的打击,淮河、汉水一带便会归附,便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
姚崇眼中闪过希冀,皇兄对他所说的话再度在耳边回响起,“崇弟,若你能夺下洛阳,朕便封你为王。”
热血沸腾起来,洛阳若不像华山、弘农一样望风而降,自己便会率麾下儿郎将那残破不堪的洛阳城踏成齑粉,然而纵马南下,直抵长江北岸,重现天王当年故画。
姚崇扬鞭东指,豪笑道:“夺下洛阳城,与诸君痛饮。”
众人轰然应诺,姚崇策马扬鞭,朝着洛阳方向驰去。
…………
风从铜驼大街上刮过,扬起地上的尘土,摇响永宁寺塔檐角的铜铃,越添寂静。
数匹快马从洞开的宣阳门中驰入,头上的尖锥帽显示这是一群氐骑。
氐骑小心翼翼地沿着铜驼大街兜了一圈,然后四散探看,发现洛阳城内已然空空荡荡后。顺着马道驰上城墙,在城墙上驰行往北绕圈查探。
驰自西北角承明门处,发现里许外的小城旌旗飘舞,城垣之上披甲军士持刃巡逻。
侦骑驰出洛阳城,向二十里外的大军回报。
得知晋军放弃洛阳城,移戍金墉城时,姚崇抚须笑道:“晋人想凭弹丸之地阻我大军,简直是痴心妄想。儿郎们,待本公取了洛阳城,向天子为尔等请功。”
号角声声,腥红的大旗在风中飘舞,一队队秦兵整齐地排成方阵,盾牌如墙,长枪如林,战马往来驰聘,荡起股股烟尘。
杨安玄与夏侯宗之等人在城头上观敌,看到秦兵声势浩大,军容整齐,在金墉城三里外列阵扎营,放眼望去,足有两万余人。
密密麻麻的役夫在刀枪的驱使下伐木立寨扎营,营寨很快便在洛水之旁立起,步兵依次入营,箭楼之上,持弓的秦兵开始驻守。
夏侯宗之站在金墉城西墙,面色苍白地看着秦军扎营,惊恐地喃喃语道:“这么多秦兵,光轻骑就有数千,如何是好?”
姚崇立马阵前,打量着里许外的金墉城,身旁一名将领不解地问道:“齐公,为何不径直入驻洛阳城中?”
“檀孤,我军初来,不知城中虚实,万一晋军藏于城中,夜间被其所趁,不如扎营在外,稳打稳扎。”姚崇笑着解说道:“晋军不足万人,我军堂堂正正便可碾压,何必冒险。”
檀孤心悦诚服地拱手道:“齐公教训得是。”
姚崇眯起眼眺望了一下夕阳中的金墉城,只见楼阁飞檐从城墙上空探出,真如金台玉楼的仙宫一般。
想起出征前天子交待自己,尽量不要损毁洛阳城中建筑,将来可能会将国都迁往洛阳。
姚崇笑道:“檀孤,你不妨前去劝降,若能劝说晋人献城投降,当为首功。”
檀孤抱拳应道:“谨遵齐公之命。”
从身旁护卫手中接过一面旌旗,檀孤左手持旌,催骑朝金墉城下驰去。
战马离着金墉城百步远,来回驰聘了一回,在城下五十步外勒住战马,将手中旗插在地上,高声对着城头喊道:“晋人首领可在?”
夏侯宗之往后缩了一步,对着杨安玄道:“杨将军,朝庭命你前来救援洛阳城,这交战之事便听由你指挥,本官为你做好后援。”
杨安玄也不谦让,道:“夏侯太守放心,有愚在,金墉城万无一失。”
檀孤在城下讥讽道:“怎么无人答话,莫非吓破了胆。既如此赶紧献城投降,免尔等一死。”
杨安玄暗恼,轻声对身旁的俞飞道:“瞅准时机,给这小子一箭。”
俞飞点头,退至旌旗之后,弯弓瞄准。
杨安玄手扶箭垛,扬声喝道:“秦人为何无故兴兵,犯我国土。若是识趣,速速退兵,不然待我天兵反攻,国破人亡,悔之晚矣。”
檀孤哈哈狂笑,用手指着杨安玄道:“无知小儿,你莫不是在说梦话。我大秦兵马势如破竹,轻取上洛……”
“嗖”,一声冷箭飞出,直射檀孤的咽喉。
檀孤看似放浪,其实暗加小心,手一抬将旌旗抓在手中,旗帜一卷,将冷箭卷飞。
“无耻晋人,居然暗箭伤人。若不归降,届时……”话未说完,城墙上又一箭飞出。
檀孤急旋战马,避了开去,不再多话,向本阵驰去。
杨安玄伸手从身旁军兵手中夺过一杆长枪,在手中掂了掂,用力朝檀孤的后背掷出。
城下的秦兵齐发出一声惊呼,檀孤立知身后有险。
檀孤是姚崇手下的猛将,薛勃便是被他生擒,艺高人胆大,在众军面前,檀孤打算卖弄一下身手。
恶风呼啸,估计掷来的应是长枪、短矛一类的东西,出手的时机要掐算精准,才能技惊四座,震慑晋军。
双腿用力夹马腹,马儿人立而起,檀孤在马上直身,大喝返身准备用旗杆砸落身后的暗器。
哪料贯注了真气的长枪速度陡提,檀孤算错了时间,转身时枪尖便至肋下。
长枪穿肋而过,檀孤惨叫从马上坠落,挣扎不起。
空骑嘶鸣着奔回,姚崇脸色铁青,恶狠狠地道:“明日攻城,城破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