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前些天知道你去了那个‘十字军’的集会以后,清雨、流风他们都很担心。但我和家兄这一次的看法却完全相同,若是死在那里,也就不是你了。”
林野恭敬地欠身:“进生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陈进生神色平淡地道:“这次日本人玩得很大,我这把老骨头自然是难以清闲。现在虽然连军方都已经插手,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挨打。对战,才是公平的方式。”
“昨天我回纽约之后就遇到了连串袭击。有一点很值得奇怪,如果敌人和军方有瓜葛,他们就该在机场直接扣住我,而不是到了外面再动手。”林野沉吟着道:“而且后来我曾留了个活口,据他所说,的确是日本人的指使。但依我看,事情似乎不止是这么简单。”
“手笔很大,的确不像是那些日本人的作风。这几天就连赌城那边都有些针对我们的动作,若不是地方上我还有些老关系,只怕是早已被人家来个上门清洗了。”陈进生淡淡地道:“拉斯唯加斯的产业,我已经在吩咐找下家接手。如今陈家就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小四,带他走,不惜用任何方式。”
林野颔首道:“现在敌人处在暗处,‘中国城’的确是有树大招风之嫌。钱,去哪里都可以赚,重要的是人。”
陈进生目光中隐现激赏:“你成熟了不少,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陈家任何一个孩子。找你来,是想把你带去台湾,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这几天以来,已渐渐有了一些头绪。”
“不,进生叔,对于我来说,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林野的语气平静淡漠“有一些人,还在等我。”
陈进生浓眉微皱,瞪视林野半晌,颓然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副臭脾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用不着我来教你罢?”
林野缓缓摇头:“如果方便的话,请您帮我送两个人回中国,就是现在。”
“这没有问题,你要留在纽约也行,一步也不允许脱离我的视线。”陈进生颇为恼怒地道。
林野一语不发地欠身,行出小楼。然而,在带着黑火队员回到落脚地时,凤凰儿与赵若兰却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反对,两人的理由简单而直接无论去留,均是要在他身边。
没有任何解释,林野将两女分别击晕,抱上车,径直开到曼哈顿郊区的一个货运码头。简单短促的交代后,一艘载着少量集装箱的货轮长长鸣笛,缓慢地驰离码头。
林野神色复杂地子着甲板上的两名黑火汉子越变越小,最终消失在视野里,轻轻地叹息一声,缓慢而坚定地转身,眸子里,已变得空洞漠然。
夜晚的华尔街,冷清而沉寂。没有了那些奔走忙碌,沉迷于金融世界中的身影,它看上去与任何一条普通街道毫无差别。所剩下的,就只是默然矗立的高楼大厦,和穿行于它们之间的冷冷晚风。
林野独自行走在街道中央,目光冷漠,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穿着一套崭新的黑色野战服,长发用缎带整齐而服帖地束在脑后,小牛皮军靴正在脚下闪着森然寒芒。陪伴着他的,除了街灯下长长的影子,还有一只小小的鹰儿。
阿追今天吃得很饱,每一块肉都是林野亲手所喂。几番三次自那艘古怪的大船上飞下后,新主人似乎放弃了要将它送走的打算。现在阿追就立在那无情的家伙肩头,显得颇为悠闲自在。
行至华尔街中段时,林野径直转左,穿过两幢高耸入云的摩天巨厦,眼前已是隐约可见远处的一片豪宅区。
林野顿住脚步,望着那片白体赤顶的建筑体,眸子里两点极其微小但顽强的碧色光芒已然亮起。
位于东区的一个院落内,遍布着青葱的碧草,和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花卉。一只做工精巧的狗屋,横卧在草地角落。体形肥壮的沙皮犬似乎并不想担当守护门庭的重任,仆在松软的草地上沉沉酣睡,嘴角挂下的口涎将两支前爪浸得透湿。
一道急促的风声,徒然划过院落。沙皮犬顿时惊醒,疑惑地嗅了嗅周遭空气,它那肥胖的身躯猛然弹跳而起,喉中低低咆哮,疾向别墅正门扑去!
一条修长的黑影,正伫立于乳白色的正门前。闻得身后响动,他冷冷向后掠了一眼,眸子中妖火也似的碧绿光芒熊熊大盛,竟是隐有扑噬之态。奔行中的沙皮犬突兀急停,低低哀号几声,转身逃去无踪。
别墅各处,俱是黑暗一片,并没有***。林野触手之下,面前的门悄然而开,似是粗心的主人并未曾锁住。
静静合上的房门,阻隔了最后一丝透进的月光,别墅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林野反手抚着鹰儿背羽,漠然四处游弋。
在经过二楼的回廊之后,林野身形忽顿,整个人渐渐颤抖起来。他艰难地转身,望向刚才余光扫过的那处墙面。林野所熟悉的鹿头标本,已经不复存在。取代它位置的,是两个紧挨在一起,怒目圆睁的人类头颅。
林野木然行上,伸手抚上那两颗粗豪犷然,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头颅“崩”的一声脆响,已是咬断了自己的一枚牙齿。
“你喜欢?那些是最近的新潮装饰品,其实我也很是中意呢!”一个机械浑浊的声音在回廊尽头响起。
林野回首,一个几近三米高的庞然巨人,披着件罩头布袍正立在那处。低垂的面罩之下,两只硕大的,闪着炽烈赤芒的厉眸狰狞而视,直如人形恶鬼。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新玩具,好玩吗?”那人抬起手臂,扭动不已,隐隐一声闷响传来,他吃惊地停住了手“对不起啊,痛不痛?我没想过要把你的手扭断的。”
两行血流自林野迸裂的眼角划下,冷然坠地。他的正前方,那巨人手中玩偶般提着的,是双目紧闭的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