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叶楠青说的再动情,顾纤也不会轻易地被欺骗,明明这对夫妻早在一年前就做好了配型,顾菀甚至还将她的肾脏视为囊中之物,现在当着她的面装模作样,真是令人作呕。
“叶老师的意思,是让我把肾脏捐给姐姐?”
只要一想到死在手术台上的原身,顾纤便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她胸腔中蔓延,原身是最无辜、也是最可怜的人,只因为顾菀需要,她就在十八岁那年被挖了肾,剥夺了整个人生,这样自私自利的东西,也配称为血亲?
叶楠青心里的确是这种想法,但她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交谈时多加修饰,给自己的目的蒙上了一层遮羞布,此刻被顾纤毫不留情地戳破,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尴尬。
“先去医院配型,成与不成都是说不准的。”
“叶老师,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动手术,更何况姐姐并不是特殊血型,应该也能找到其他捐献者。”
无论是顾纤还是原身,都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健康来成就顾菀,因此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免得那家人总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叶楠青看来,顾纤刚满十八岁,是个还没出社会的小姑娘,就算性情再冷漠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去死,但现实狠狠在她脸上甩了一耳光,让她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你、你怎能这么冷漠?菀菀是你的亲姐姐!”
叶楠青颊边的泪痕还没干,一张脸却已经变得扭曲,看上去尤为狰狞。
“可她还是叶老师的亲女儿,您为什么不去做移植手术?”
见叶楠青张嘴准备辩驳,顾纤摆手打断她:“您是不是想说自己做过配型,但结果不合适?可能是当初的医院出了差错,大不了再找几家医院,重新出报告,您十月怀胎才生下姐姐,母女俩血脉相连,肯定能移植肾脏的。”
顾纤每说一个字,叶楠青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了最后,她浑身发颤,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是气得狠了。
自打带着女儿踏进顾家大门的那天起,叶楠青就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毕竟她很早就跟顾临呈相识了,两人拥有深厚的感情,结了婚后也甜蜜非常,是曲斓一辈子都及不上的。
对于男人而言,一个是工具,一个是爱人,闭着眼睛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因此,叶楠青从来没把那个性格内向的继女放在眼里,不曾想她刚刚长出来翅膀,居然就想反抗了。
顾纤走到柜台前,将自己的那杯咖啡给结了,随后顺着靠墙一侧的扶梯上了二楼,找了个空位看书。
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没因为刚才的事情影响心情。
与顾纤相比,还坐在咖啡厅里的叶楠青黑着脸,指尖一边发抖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菀菀,我找了顾纤,她不同意。”
此时年轻女人正在房间里敷面膜,由于身体状况不断下滑的缘故,她的皮肤比往日粗糙了不知多少,就连面颊也变得蜡黄暗沉,如果不尽心竭力好好保养,只怕状况会更差。
听到母亲的话,顾菀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她伸手将面膜扔进垃圾桶,咬牙切齿道:“她不同意也没关系,舅舅不是艾宁医院的院长吗?直接让他把手术需要的设施仪器准备好,到时候木已成舟米已成炊,顾纤还能把肾脏从我身体里挖出去吗?”
叶楠青明显有些犹豫,在电话那端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这是犯法的吧?等手术结束,顾纤绝对会四处造谣,你的名声就毁了,再说了,老宅的人一直盯着咱们母女,你爷爷奶奶不会同意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等死吗?您说服不了顾纤,那我去求她,我给她下跪总行了吧……”
顾菀扯着嗓子低吼,大概是说得太急,她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原本娇美的面庞涨成了猪肝色,配上缓缓往下淌的精华液,形容狼狈极了。
而她的经纪人覃权此时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显然心情也称不上好。
覃权做梦也没想到,看似健康的顾菀竟然有病,要只是一般的小毛病也就罢了,停工一段时间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偏偏是肾衰竭,就算这会儿情况不太严重,但她却不能吃苦,也经不起熬,哪能拍出有质量的片子?
叶楠青只有顾菀一个女儿,自然将她看得极为重要,怕她情绪波动太大,忙道:“你放心,妈妈一定会想办法,让顾纤松口。”
顾菀挂断电话,只觉得浑身疲乏,颓然地陷在柔软的沙发中,眼神时而阴沉时而疯狂,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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