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虽说素日里斗鸡走狗,赏花玩柳,那份心机却比贾蓉更细密。昭儿无缘无故的带自己出来散闷,这里头就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
果然在园子里头就遇上了一个十分标致的小姐,身边跟的居然还是琏二婶子的贴身丫鬟。 只要稍稍的动一下心思,便能猜出琏二叔和琏二婶子必定是有所图谋。
可是那位小姐生的当真是好。不但是模样标致,神情气度都是十分温婉可人,虽然只听她说了一句话,可那声音居然在耳边萦萦绕绕了半日 。若是为了她的话,那么这场图谋,倒是自己心甘情愿乐见其成的。
昭儿不知贾蔷心里这些念头,只见他站着微微有些出神,忙上来笑道,“小蔷大爷可是逛得累了,要不咱们就回去罢,免得等下散了席他们再出来找您老人家。”
贾蔷看着他一脸谄媚,反倒笑了,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丢给他,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道,“方才那位小姐你可见过?”
昭儿笑道,“ 这个小的方才倒没留心。”一面殷勤的扶着贾蔷道,“大爷慢点,这脚下的石头是不平整的。”
贾蔷见他不肯说,也不再多问,回来便去寻贾琏说话。
谁知琏二爷今日十分畅怀,一不留神便有些喝的多了,待贾蔷过去时已然是有些踉跄,犹笑着和裘良韩奇几个拿大碗劝酒。
贾蔷见他这样,便知今日是问不得了,只得忍耐了下来。
偏巧旁边贾环贾琮贾兰几个坐在一处看戏,贾环又忽然肚子不适,只是腹痛如绞却又便不下来,时候不大那脸都白了,眼见得有些站立不住。 贾琮素日和贾环倒也说得上话,见他这样忙命人请大夫过来,又去亲自寻凤姐告知。贾芸如今也是贾赦贾琏跟前得脸的,这种时候也不袖手,忙亲自命人把贾环抬了过去。
凤姐可巧正在给老太太斟酒,听贾琮说了,便道,“先把环哥儿抬进屋子里偷躺着,等下大夫来了瞧过了再说罢。”
邢夫人便随口说道,“我瞧着环哥儿今儿一早过来那气色就不大好,倒像是有些病症的模样,二房那边如今也越发粗心了。”
凤姐见婆婆这时候也不忘给王夫人上眼药,心里不觉好笑,只拿眼看着贾母。
果然老太太的脸色微微沉了一沉,淡淡道,“咱们过去瞧瞧。”
鸳鸯忙上来搀起老太太,凤姐也不怠慢,忙过来搀着另一边,一面道,“老祖宗不必着急,琮儿方才已经命人请大夫去了的 。”
贾母便看一眼贾琮,微微笑道,“琮儿自然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枉我这些日子的教导。”
听老太太这话,贾琮如今的出息,倒像是老太太一手教导出来的一般。邢夫人心里不悦,方欲说话,却见凤姐回头冲自己使个眼色,便忍住了。
待贾母和邢夫人过来,外头请的大夫已然诊完了脉, 被贾芸请到旁边空屋子说话。
贾母便先过来看了几眼贾环,见他面色黯淡,身体消瘦,虽说因着赵姨娘粗俗,一向并不大把这个庶孙放在心上,可毕竟贾政也是疼爱了多年的小儿子,细想想二房如今只剩了贾兰和贾环这两条血脉,少不得也得关心一二。
贾芸问明白了,便打发人送走了大夫,进来和贾母并邢夫人凤姐禀道,“回老太太,回太太,回二婶子,方才那大夫说,环哥儿只怕是不大好。”
邢夫人虽说也不待见贾环,可也没想到去年和贾琮一道赴考的孩子如今竟不大好了,一时也唬了一跳,先开头道,“怎的就不大好了?”
因这屋里只有贾母和邢夫人凤姐并鸳鸯,贾芸也不藏着掖着,道,“方才那大夫说,环哥儿近来似乎是吃了些相克的东西,故而胸腹胀满,食欲不振,又下行不利。”
说完便垂手站在一边再不言语。须知贾府最是讲究惜福养生的人家,能进厨下的婆子都是挑选过的,虽没有满腹经纶,也断不敢把相克的东西做在一桌菜上。豪门深宅,只怕贾环这病来的大有蹊跷。
贾母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这话便知有些蹊跷。今日席上的东西她也是见过的,都是厨房里精心预备下的,断没有一丝不妥之处。既然如此,那么贾环吃的那些东西,自然就是在别院那边的时候吃进去的了。
邢夫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立刻惊呼一声,便拿着帕子捂住了眼角,“可怜环儿今年秋天还要乡试,九天七夜 熬下来,身子骨好的只怕也要大病一场,何况,”
何况他如今的身子明显的很不好。 凤姐眼中带笑看了一眼自家婆婆,却一脸忧虑之色的道,“只是今日原是好端端的过来坐席,却又忽然病了,倒叫我心里有些过不去。只怕等下二老爷见了,要怪我招呼不周了。”
贾母默了半日,道,“ 环儿如今身子不好,不宜挪动,就叫他在这边先住几日。 二老爷那边就说我的话,教他等下过去见我。”
贾芸应了,躬身退了出去。凤姐见老太太脸色不大好看,忙笑道,“我这就打发几个丫头婆子过来伺候环儿几日。老太太且先回去罢。”
鸳鸯如今早已看明白了,这荣国府终究是大房的天下,听凤姐说了,也忙笑着搀起老太太来,道,“老太太坐了半日席想也累了,不如回咱们那边歇息去。等下二老爷横竖也要过去的。”
邢夫人也如此说,贾母便扶着鸳鸯的手也出去了。凤姐和邢夫人跟在后头,见小红迎上来,便吩咐她去寻林之孝家的安置几个人过来服侍贾环,又道,“到底是亲兄弟,去和三姑娘说一声罢。”小红答应着也去了。
凤姐便和邢夫人依旧回去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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