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深深,韩家却还在喧闹沸腾之中。
白天凌松泽那惊人的当众求亲,所引来的震动,至今没有消退。
吓傻了的大妞总算反应迅速了一回,惊叫一声,脸若红霞的一溜烟就跑了,估计这个时而大胆,时而羞涩的丫头,至少要在屋子里躲上好些天不敢出来了。
文素秋也呆掉了。她这样一反常态地当众追问亲事,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办法,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结果居然如此圆满。
直到大妞惊呼逃走,她才算反应过来,即刻笑如春风:“太好了,大哥,家里人可就等着这一天呢,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操办得漂漂亮亮,热热闹闹的。”
这句话,倒是确确实实,真心实意。
她毕竟也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坏人,凌松泽磊落又干净俐落的态度,叫她心里其实颇有些羞惭,自愧是小人之心,但又觉释然放松,无论是为着安抚凌松泽,还是表达自己的歉意,这场亲事,她终是要倾尽全力,办到最好。
其后,所有下人们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文素秋,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首先,世仆们就欢呼大叫起来,一窝峰地冲着凌松泽恭敬不断,大妞的爹娘,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们等这一天,真的太久太久了,而且,早就以为,已经等不到了,今日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几乎没让他们乐傻过去。
其他的仆人们,虽不象世仆与凌松泽有这样深的感情,虽不似世仆们敢这样没大没小,但是,主人家有喜事,下人们还有不踊跃表现的吗?主人家高兴,下人们,敢表现得不开心吗?谁闲着没事,要跟红包赏钱,这种好东西过不去啊,更何况,咱们凌大少爷出手大方,那可是出了名的。
于是,在轰隆隆的欢呼里,整个韩家都忙碌起来了。一场象样的亲事,可是需要很长时间操办的,大少爷和夫人,忽如其来的这么一场,大家以前没有半点准备,现在,可得忙好些日子了。
好在大家都忙得高兴,忙得开心,世仆是为着感情,而其他的下人,却是为着,可以预见的大笔奖赏了。
韩家要办亲事,远比旁的大户容易。
这一娶一嫁,其实都是自己家的人,文素秋也高高兴兴地承诺,嫁妆她负责了。
韩家主人给世仆的女儿备办嫁妆也是韩家的旧例了,世仆们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别的大户人家,给女儿的嫁妆,往往要用几年时间来筹备,许多东西,都要从遥远的地方运来。
但韩家完全没有这个困难,大成号各式生意都有。
把几个店铺的好东西一搜刮,大部份的嫁妆就能凑出来了,大成号,有自己的护卫,自家的酒楼,自己的鼓乐喜庆班子,甚至自己还有卖花轿,租花轿的生意,几乎全部流程,都有内行之极的专业人士,全力帮助,主家远比旁人要省心地多。。
当然,就算是这样,文素秋也还是十分忙碌的。
她先回了自己房间,对着高卧不起的韩诺嗔怪道:“大哥都回来了,你还在这睡懒觉,也不去迎迎,家里有喜事了,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大哥要娶大妞。”韩诺淡淡地说。
文素秋正兴奋着,四下扫了一眼:“咦,是哪个来通风报信的?”
“没人说,你们一堆人在院子外头,跑来跑去,说话的声音很响……”
“不管是谁来说的,我也不会怪罪的。相公,撒谎这种事,可真不适合你。”文素秋笑得眉眼生波,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重门户,他能听到院子外头的人高兴聊天的声音?相公为人实在太老实了,连撒谎都不会。
韩诺也没什么委屈,他早就习惯了,他说真话,人家就是不相信的事实,但还是声明了一句:“我没撒谎。”
“行行行,你没撒谎。”文素秋用那哄孩子般的语气,笑着说。
人与人之间,从来近则狎,就算是端庄温谨,最重妇人之道的文家女儿,同性子如此懒散随意的韩诺当了几年夫妻下来,大致也将妇德所提倡的女子对丈夫的恭敬顺从尊敬,忘掉许多了。
“相公,你快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就这样再偷懒下去了,你快去看看大哥,有好些事,我不方便问的,你去问问,大哥想把这喜事,办成什么样,有什么要求,日子怎么订?你也都帮着出出主意,以前交往的同年啊,世交啊,朋友啊,你也能帮着去通知,拜访一下,你也要……”
文素秋欢欢喜喜,提出一堆的要求,完全不顾韩诺奇懒无比的本性。一直以来,韩诺虽然懒,但该他做的事,还是会半点折扣不打地做到位的。他与凌松泽关系那么好,为这位大哥的婚事,奔走忙碌一下,自然也是该做的事。
韩诺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半天才轻轻答一句:“我会去找大哥的。”
文素秋看着他那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兴奋也难以为继,对丈夫这副总是无喜无怒,难见感情波动的死人脸也实在是无奈之极。知道的说你是木讷沉静,不知道的,那就是得罪人而不自知了,连这么亲近的大哥亲事,都看不出有什么喜色。
“罢了罢了,你看着办吧,我先忙去。”她一阵风地来,又一阵风地去,心里还责怪自己,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隔三岔五地就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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