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儿踏青赋诗,不到晚上不回城的吗?”文素秋迎着韩诺,目光向他身后望去,笑着问:“大哥呢?”
“他说大哥不好,我不乐意听,就先回来了。”韩诺的语气淡淡的,谈不上如何生气,但肯定是不高兴的。
“你大哥要是不喜欢我大哥,我们以后可以少聚,这样就不会不吵架了。”韩诺很平淡地说着,无视文素秋有些僵硬的表情,没有赌气,没有使性,这只是一种简单的解决办法。
即然妻子的兄长,看他的兄长不顺眼,且又没法忍住不在他面前说,那样就少见面好了,至少不用伤和气。
他无意要打妻子的脸,可是,有人当着面指责自己的义兄,他也不可能装做没听到,这个时候,保持距离,其实反而是对文素秋好吧。
文素秋怔了怔,苦涩地一笑,还不及说话,身后有人忍不住说了两句:“其实文家少爷们都是有见识的,说的话想来也是有道理的,老爷多听听自家人的,原也没有错。”
却是那位王氏在里头坐不住,悄悄偷看偷听,一时没忍住,竟是冒出来了。
她本来是乡下人,也不是太懂规矩,韩家又是不算太讲规矩的人,虽然文素秋当家后,整肃了不少,但韩诺这个家主表现得不太在乎,这规矩自然也就立不严了。
王氏听到自己最关心,最想挑动的事,一时没忍住,就张嘴了。
韩诺看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说:“你们忙,我去歇着!”
他素来懒怠,人情往来上,从来是不下功夫的。出门应酬妻子娘家人,那是给妻子挺腰子,撑面子,那是文素秋表示了,希望他多和文家人来往的心愿,他愿意叫文素秋高兴,所以就答应了。但对王家人,文素秋并未交待他,必须应酬往来,他自然就省了这个心了。
这样话也没多说两一句,他就自顾自走了。
王氏一时脸上火辣辣,怔怔无语。
早有文素秋身边得用的陪嫁丫头,悄悄去问过了随韩诺出门的小厮,这时贴身附耳,轻轻地说了几句。
文素秋眉头深皱。
大哥,二哥他们,只不过是随口议论了几句,略有些不满猜疑之意,他就这样转身走了,这样当面给人没脸……
就算有气,忍不住,找个借口,理由,不伤和气地离开也好,哪里有当时就把脸拉下的道理。在相公看来,没准还觉得,不吵不闹,相安无事,是很客气很顾及人家的面子。
文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哪里受得这样的气。
相公现在,也就是文家人肯略略交往一下了,都翻了脸,莫非天天在家睡觉。
文素秋只觉头痛无比。
自韩子施死后,韩诺身上,天才,孝子之类的光环,几乎完全褪色了。
当日韩子施身死,合家悲痛,哭声连天,只有韩诺,不言不语,无眼泪,无哀容,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
文素秋还当他伤心太过,一心想着如何劝他。
谁知,他只是单纯地沉默而已。
大家要为韩子施净身更衣,他只安静地看着,并没有大吵大嚷,要入棺,他也不会拉着不放。
韩家的丧事,办得并不铺张,但肃穆而庄重。整个过程里,他做为孝子,只是安静地行礼,安静地守灵,连嚎哭也没有一声。
别说凌松泽这个义子,就是家里的仆人,看起来都比他哭得伤心。
这哪里象是孝子丧父该有的情绪表现呢?
作为孝子,一直被世人注意的韩诺,也比普通人,迎来了更多的苛求。对于他父丧不哀的行为,很多人都在非议。
办完丧事之后,韩诺照常过日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点也没有哀毁欲绝的样子。不开荤,与妻子分房,这些礼法规定了的事,他都一一做到,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文素秋与他有夫妻之亲,彼此关系太近,她也会觉得,韩诺这个所谓的孝子,是欺骗世人才能得到的。
然而,她是他的妻。这几年的相伴与熟悉,让她真正相信,原来,世上真有所谓的大哀无伤,大悲无泪。
生老病死,人之长情,纵有悲伤,平常人又有多长久。
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就算是亲人,时间长了,伤痛也就慢慢淡忘了。
就是最长的所谓三年孝,严格来说,也不过二十七个月,亦极少有人,由始至终,保持着哀伤。
可是,韩诺没有学他父亲,很正式地麻衣茅屋守孝,可是,这三年来,真的是,万丈红尘眼底过,心底平澜不生波。
偏偏世人看重的,大多只是外在的形式,没有人会去算,最贪睡的韩诺,有多少个夜晚,一个人悄悄起身,呆呆望着星空发怔,没有人去记,最随和的韩诺,已经很久很久不曾笑过。
韩诺的这种表现,或许就是逝世的韩子施也没有想到。他苦心为儿子谋划的孝子美名,渐渐地消散褪色了。
而因为韩诺在仕途上,明显已经没有什么可发展的余地,父死后,凌松泽的掘起掌权,也让他黯然失色,以前需要他出面应酬的场和,现在几乎是凌松泽一手包办了,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展示才华的机会,事实上,就算天天有应酬,他也未必愿意去展示什么才华。
才子的名声,是需要不断的表现来维系的,天长日久,曾经一幅百寿图技惊四座,曾经迎亲时,一人对抗整个渭城仕林才子考核的韩诺,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其实也还是有些商场里的公子哥,刻意结交邀约韩诺的。
可惜,都不是安着什么好心。
看着韩家情形诡异,有意想挑动韩诺与凌松泽相争,引起韩家内乱。又或是故意想诱骗,看起来老实巴交,只是个书呆子的韩诺学坏,以美酒佳人损其心志,以阴诡手段,套其财富。
可惜,韩诺这种所谓的老实人,一根筋通到底,管你用什么手段,说什么巧妙的话,但凡有一点非议到凌松泽身上,他就从此再不与人家沾上边。至于那些个酒色陷阱,谋财手段,太多的心眼,撞上根本不花心眼,只凡事立定了自己的原则不变更的人,那是要撞得头破血流的。
韩诺不现哀容,但孝期的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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