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你别担心,你身体好着呢,不过是一时受了凉,拉了几回,同瘟疫没有关系,照我的方子喝点药,放宽心思,自然就没事了。”
“王大叔,你叫上人,敲锣打鼓,各街各巷多走几趟,把我教你的那些防疫条例,编成歌,到处唱唱说说,告诉大家,瘟疫不可怕,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不会有事的。”
“小弟弟,听话,乖乖喝药,我给你糖吃,好好睡一觉,睡醒了瘟疫就被打跑了。”
年轻的大夫忙得脚不沾地,穿街越巷,巡视全城。
在瘟疫病人聚集区,他为他看到的每一个人诊脉,看病,把那些被扔在烂泥里,自生自灭的人,从脏污中扶出来,一一安置。
劝说教导那些过于关怀亲人的看护者,让他们照着自己的要求,条例行事,爱惜病人的同时,不要忘了保护自己。
他以身作则,每回进出疫区,都几次三番地清洗,衣服全部烧了,教人用石灰消毒,教授人们,防止疫病的一切知识。
他四方奔波,安抚那些因为封城,而情绪激动的人们。
一场水灾之后的大瘟疫,让曾十分繁荣的洛城,一片凄凉。
家家关门闭户,道路冷清凄寂。四下城门,日日有人或蛮横冲击,或痛哭哀求,各种大大小小的冲突,一天要闹十几起。
然而,再激愤,再担忧,再恐怖,再忐忑,看到那年轻的大夫遥遥而来。束着袖子,卷着下摆,因为整日整夜地忙碌,额上脸上,都是汗,背心早叫汗水湿透了。可是,那么累,那么累,眼睛还是亮的,笑容依然是温和而明亮的。
在他身后,总会跟着四五个大夫给他打下手,这其中有十几岁刚刚学医不久的少年,也有五六十岁,多年沉浸医道的老大夫。
大家跟着他,神色都是欢喜快活的,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崇拜仰慕,再辛苦的救治工作,大家也能更轻松,迅快地完成。
此外,还有两三个衙役,兵丁,跟着随护。
洛城现在的情况很乱,大夫可是全城最最重要的宝贝,有人跟着保护,有人帮着跑腿传话,那都是应当的。
虽然其实,他是用不着保护的。
他所过之处,哪怕是沉默悲伤的瘟疫病人,也会提起精神喊。
“风大夫,我今天精神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他所行之处,哪怕是最小心,最封闭,最排斥外人的百姓,也可能会拉开窗子,探出头,只为了招呼一声:“风大夫。”
他所到之处,哪怕是最激愤不平的勇汉,也会沉默着放下要冲击城门的武器。
哪怕对朝廷,满是怨言,哪怕天天都有人诅咒下令封城的知府大人,哪怕是有人挥着手臂,大喊“反了吧!”也依然没有人会,对他无礼。
他是在洛城因瘟疫被封城后,主动走进来救人的大夫。
他是本可以潇遥自在,却为了救一些不相干的人,而走进疫区的大夫。
因为他的感召,除了官府强行征召的大夫外,确实还有些极良善极有胆气的医者,也自行进入洛城。
因为他的努力,应该被封城后,一把火烧成灰烬,或是从此被世人遗忘的洛城,每天都能从城外,得到大批的补给援助。
人们只知道,他姓风,是一个据说有很大靠山,自己也很有本事的大夫。
一个能让地方官员,衙役,甚至将军,士兵,都对他很客气的大夫。
人们只知道,他是真的医术出众。
自他入城之后,得了瘟疫,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人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有上百个。
因为他不断地大力宣扬种种防治瘟疫的方法,瘟疫的扩散速度明显地慢了许多。
因为他神奇的医术,那些本来自视高人一等的名医们,那些被官府逼着进入瘟区的大夫们,现在都抢着轮班到,他身边去打下手,哪怕天天被他带着进病人集中区,大家都这么义无反顾。
跟紧这样的人,哪怕只学到小小一手,也足够一生受用不尽了,冒一点险,受一点累,又算是什么。
这年轻的风大夫就这么满城奔波着,毫无架子地给每一个需要他的人治疗,不论贫富,无分贵贱,不嫌脏污。
他在全城的每一个地方留下身影,给只能等死的病人,生的希望,让没病的人,不会因为心中的焦虑,不安,而激愤疯狂。
一切都在好转中,原来得了瘟疫,也并不是必死无疑,原来只要小心,就算同在一城,只要同疫区分开,依然有机会好好活下来。
未来并不是全然黑暗无望。
在他留下笑语的地方,本来紧崩着的某些东西,终究慢慢松开了。
如果不拼命,不发疯,也还是有机会活下来,谁又会真的去发狂呢?
慢慢地,冲击城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慢慢地,当那年轻的风大夫,从长街走过时。再小心的人,也会忍不住探头出来,大声同他打招呼。
“风大夫,谢谢你的药,我好多了,可吓死我了,要不是你看出我的病因,我就只能让他们当生了瘟疫,扔到城北去了。”
“风大夫,累了吧,到我家歇歇吧,我煮了绿豆汤,正好清热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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