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树上的叶子也完全落了,只剩下干枯的树枝,风起萧瑟,有一股凄冷的气息笼罩着这府邸。
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淡蓝色的长袍,外面披着白色的狐裘,长发披散开来,落到了腰间,黑发如墨。他剑眉星眸,五官深邃,肤色偏麦色,身材高大,是个相当俊朗的男子。从后面看,他挺拔的身姿伫立在那里,仿若青松古柏,而从正面看,便能从他那眼眸中看出深深的悲凉感。那种悲凉转瞬即逝,很快如古井无波,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双手紧紧地扣在了他的腰上,脸紧紧贴着他的脸,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脖子间,唇亲昵地吻着他的脸。
“阿岚,你真好看。”男人的脸生得比他还要俊秀一些,脸上透出一股痴迷和温柔。
天地之间,一蓝一白的身影,交颈而抱,宛若世上最亲密的伴侣,和谐静谧,让人不忍打扰。
蓝衣人没有挣扎,表情温顺,只是垂下眸,掩盖住了纷杂的思绪。
对于蓝衣人的沉默,他像是毫不在意,依旧温柔道:“阿岚,我抱你进房吧,莫要冷着了。”
他说完,便将困在怀里的人抱了起来,抱进了房间里,然后在铺着垫子的椅子上坐下,以一个亲密的姿势。他把玩着他的黑发,眼神描摹着他的侧颜,宋砚的心情似乎很愉悦,他鲜少有这般开心的时候,更鲜少有想要与一个人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的感觉。这个时候,宋砚像是突然明白了桓凛的心情,那种得一人比得了天下还要满足的心情。只是当望进那人冰冷的眸子里的时候,宋砚心头的那团火焰突然熄灭了。虽然他将他困在怀里的方寸之间,但是总有种感觉,阿岚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屋子里烧着炭炉,两人腻在一起便有些热了。宋砚放开了他,起身便往外走去。剩下的一个人,目光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脚,很轻易地便进入了发呆的境界。过了一会儿,宋砚去而复返,本来空荡荡手上也多了一样东西,他讨好的将那东西放到了阿岚的手中。阿岚的目光终于从地上转到了手上。那是一柄剑,一柄好剑,他摸过很多年的剑,所以摸着剑鞘便感觉有些不一般了。
“看看。”宋砚道。
阿岚将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剑刃锋锐,泛着寒光,凉意扑面而来。确实是好剑,玄铁锻造而成,不知道浸润了多少人的鲜血。他的手落在剑刃上,轻轻拂过。太锋利了,他的手上很快就有了一道血痕,血珠落了下来。
宋砚的脸色猛地变了,抓住了他的手:“阿岚!”
宋砚替他止住了血,将剑放进了剑鞘里,揽着他的腰,声音低柔道:“阿岚,若是哪一天你觉得忍不住了,就用这柄剑杀了我吧。”宋砚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从这里刺进去,那样一切都结束了。”
宋砚的声音带着蛊惑,将剑递到了阿岚的手里,仿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真真切切的疯子。
阿岚垂下的眼眸中,掩盖了其中的光芒,手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东去春来,万物复苏。阿岚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从天下各处搜罗来的珍惜玩意儿,他的院子,已经比宫中小皇帝住的太极殿还要奢华许多了。
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与愤怒,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玩偶,任由宋砚摆布着。
有一天,宋砚突然问道:“阿岚,你想见你阿姊吗?”
这对于宋砚这样随心所欲的人来说,其实是一大让步。他想要讨好阿岚,却发现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阿岚的面前,他都没有反应,所以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件事。这是宋砚人生中最狼狈的一件事——已经订婚的妻子和别人跑了。
他那像是一直戴着面具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阿姊是横亘在他和宋砚之间的一条河,是他们之间纠葛与矛盾的起源,如今有了这般惨烈的结果,阿姊也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他的阿姊,那个自幼和他一起长大,曾经无比亲厚的阿姊,已经在他记忆深处了,那些事,也像上辈子发生的一般。阿姊是和人私奔的,以宋砚的性格,若是真的寻到了他阿姊,怕是会要了他们的命吧。他很少去想他阿姊的事,也没有想过阿姊还活着,此时听宋砚提起,那尘封的记忆慢慢解开了。
他是真的想见阿姊了,十多年前还是宋砚名义上的妻子时便想了,但是却又害怕见到的是冰冷的坟墓,那样的话,他和宋砚之间必须死一个,所以他不敢想。
而现在,不一样了,无论是死是活,他都要见阿姊一面,这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在去的一路上,他再也无法淡然处之,目光总是不停地落在马车外,带着些不安,带着些期待。
这一去便是几天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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