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开始挑选小乳猪和大猪了,祭祖最重要的是有烧猪,几个一群的妇女在祠堂门口临时搭建的棚里叠金银纸,一套套烧给先人的纸扎制品,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商人做不出来的,小汽车到麻将到金表银行卡,一应俱全,还有一堆用明星的脸面做样的纸扎公仔,烧下去给先人做佣人。
如此隆重的日子,胡师父的身子却差了起来,昨晚起便一直咳嗽,早上尿急,又起不来身,拼命用拐杖敲击床边,被睡在隔壁房间的老太太咒骂了一句,他挣扎着起来,却已经尿出来了,他是一介武夫,老年遭受此等折磨,生不如死。
阿兴睡在二楼的,还没起床,也听不到胡师父的敲击和叫喊,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妈妈在骂骂咧咧的,还一个劲地说什么老不死,他走向爷爷的房间,却见他面如死灰,目光无神,嘴巴有些颤抖,见到他进来,忽地有了一丝神采,拿着电话给他,“打给你二姐,让她回来,见过她我就是死也瞑目了!”胡师父说着,眼泪便掉下来了,人老无用,老太婆年轻的时候身子奇差,一年到晚都背着药煲,但到老年身子骨比他硬朗多了,也是因为研究过多吧,让他的血压和肝脏都不正常。若是父慈子孝,那还能让他用尽力气求生,但眼前这样的家庭,他生不如死啊。
“阿喜,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不回来看看爷爷?爷爷不嫌你脏,无论你做什么工作,都是爷爷的心头宝!”胡师父喃喃地说着,嘴巴抽动了几下,昏暗的眸子无神地看着阿兴,流出一行浑浊的泪水。
阿兴默默地把电话号码记在心里,然后安慰了胡师父几句,便出去做早餐,他早上一般要做好一大家子的早餐才上学,幸好今天星期六,他能多睡一会,老太太没有太为难他,但终究是嫌他晦气。
“阿兴,妈妈有事情跟你说!”陈月娥走向厨房,杂乱无章的眉毛凶恶地横在眼睛之上,嘴巴宽大,过早的衰老了,如今有些耷拉着。
“什么事?”阿兴有些胆战心惊,他知道妈妈找他一定有事的,否则平日除了骂之外,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你别上大学了,那些钱把房子加建一层,然后给你哥哥娶媳妇。”陈月娥不是商量的语气,如同老佛爷般下令道。
阿兴顿时愣住了,心里如同被冰封一样寒冷,他看着陈月娥那一副强硬的面孔,泪水涌上来,颤抖着嘴巴说道:“妈妈,上大学后我能出去找份家教,不会给你很重的负担!”
“被浪费时间和金钱了,早些出来社会找事做吧,你哥哥现在一事无成,老说要点钱做生意,你也知道,你爷爷放不久了,到时候他一死,就没有人再给家里寄钱,他的丧事也要花一大笔钱,然后剩下不多给你哥哥开个店,让他也不至于游手好闲啊。”陈月娥说起大儿子的时候双眼神采飞扬,仿佛她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光耀门楣,为她争光般伟大。
“开店?哥哥每次说做生意都是把钱败光然后一无所有地回来,妈妈,能不能....”阿兴嚅嚅地开口,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月娥骂道:“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哥哥?那算命的瞎子说过,我们家是要出有钱人的,不是你哥哥难道是你这个霉星?你哥哥说得对,失败是成功之母,哪一个成功人士,是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总之事情就这样定了,我改日叫你爸爸帮忙问问陶瓷厂那边要不要人,你到那里上班吧,好歹也能帮补点家用!”
房间里传来胡师父用拐杖敲击床板的声音,“咚咚咚”好大的声响,老爷子愤怒地大吼,“钱是我的,把钱还给我,我要送阿兴上大学,你们别想私吞我的钱!”
“你吼什么吼?你个老不死,就是想把钱给那小贱人留着,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她回来,你别打什么注意。”老太婆用力的掐胡师父的手臂,狠狠地说道。
“哎呀,哎呀,你们不得好死啊!”胡师父痛叫道。
胡广弘也起床了,一大早听到再闹,不由得皱起眉头:“妈,你老是折腾爸爸做什么啊?那钱都在自己手上,你现在求神拜佛都要爸爸活久一点,不然你宝贝孙子以后就没来钱了。”
老太婆一听,便停止了折腾,凶恶地骂了句:“有吃就吃,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现在你的日子过得不舒心么?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你。”说完,便走了出去,坐在胡广弘身边一副商量事情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