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女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她笑着笑着,眼泪终于出来。
痛苦的泪水淌了满脸,她看起来可怜极了,却仍旧维持着笑的动作,她发出凄厉的声音,“我错下去?呵——没错,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笑与哭,在她脸上拼凑成一种奇异的痛苦。她忽然十分轻蔑地看了陆多愁一眼,“这么多年,你一直瞧不起我,只是,你这冰清玉洁的洛水仙子,用的武器也不过是我不要的。”
她站起身子,扫了一眼临门处的一堆尸体,又看向方淮:“其实阁主并不想杀你,只是,你和你那个冷心冷情的娘一样,都抢了不该抢的东西!”
方淮冷笑:“那你就告诉他,有些东西是他注定得不到的,他不要妄想。”
他走上前两步,抓起陆多愁手中的峨嵋刺,足尖一踮,如同一片落入河水的细叶,无声无息,却很快到达河的对岸。
这无声无息之间,他已经将峨嵋刺抵上笑面女的脖颈,他声音低沉,“你使不好的峨嵋刺,并不代表别人也使不好。”
“你本就是个工具,何必挣扎。”
笑面女眼底的怒火似乎被他这一句话浇灭,甚至铸成了冰雪,她一脸悲哀,甚至是……绝望。
方淮将峨嵋刺抛回陆多愁手中,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极轻极淡,透过温柔的风,恰恰传到叶天歌的耳中。
叶天歌收拾了最后一条人命,听见这声笑,他向方淮走去,而方淮也向他走来。
这一刻天地好像突然安静了一样。
风是静的,云是静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静的。
在这静谧之中,他们走向彼此。
而当他们终于触及到彼此,周围又重新鲜活起来——笑面女已经离开,顾如风从屋子里出来,身后跟着一脸酡红的莫非鹤,宁术宁尘二人在这场厮杀中负了伤,此刻坐在院里的桌边,已经在为彼此上药,而陆多愁以及掌柜两人,却仍旧维持刚才的姿势,久久未能醒神。
方淮拥住叶天歌,叶天歌身上沾染的鲜血便也染上他的衣襟,为他的衣襟也带去猩红的痕。
随后他们分开,叶天歌也坐到桌边,自衣襟里摸出一方白绸,他一下一下、十分小心而仔细地擦拭着清光剑。
方淮走到陆多愁及掌柜身边,打了一个响指,二人如梦初醒一般,恍然回神,就听方淮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斗不过她。”
掌柜苦笑:“我从没想过和她斗。”
陆多愁冷哼一声,“可她偏要跟我们斗。”
“你们?”方淮嗤了一声,“你与憬叔什么时候走在一起了?即便蔷薇阁没了,憬叔也不至于与你这诡门清女混迹一处。”
陆多愁气极,惯有的妖娆嫣然都被他这句话打作失态,“你!”她只喊了方淮一声,却不知该怎样再说下去。
“我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
“我倒是想问你这句话,”方淮眯起眼睛,“盗走武林密图,假作失踪,将李飒关在箱子里,封住暗道出口——我敬你一声陆姑姑,敢问你是想怎样?”
“你……”陆多愁有些慌乱,“你怎么知道?”
“嗬,我怎么知道——”方淮低头看她,“你甚至故意误导我憬叔去找顾如风这件事,想制造一种你已经将图给了憬叔,并且憬叔与顾如风沆瀣一气的假象,只是……你既然已经知道顾如风是我教的右护法,又怎么还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呢?”
“而一生誓死效忠蔷薇阁的憬叔,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张破图,而去挑衅老朋友呢?”
“那不是一张破图!”陆多愁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她有点兴奋,也有点恐惧,这两种情绪加重她眼睛里的狂热,“那是通向‘云颠之国’的地图!那可是通向云颠之国的地图!”
“山上有海,海罗四方。
珠玉如石,美人似砂。
梧桐金叶,杨柳银枝。
一切莫须有,则称云颠之国。”
方淮耳畔忽然浮现方季温和的声音,那时他方六岁,对方季所形容的画面并不能特别理解,只是莫名觉得应该是很好的地方而已。于是他问:“父亲,要如何寻找这个地方呢?”
“既然是莫须有之地,又怎么会找得到呢?”方季笑了笑,抚了抚方淮的头,“快回屋去吧,小家伙等下睡醒了又要满世界地找你。”
他便应声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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