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我要的,是你。
这句话仿佛在叶天歌脑海里炸开,让另一些话也在他耳畔萦绕个不停。
——小东西,为什么还不睡?
——小东西,下次可以不用等我了。
——小东西,拿剑是要这样的。
——小东西,你要活下去。
……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逐步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却在此时发现,他已离真相越来越远。
真相如水月镜花,而他死在群山大川。
他与真相从不曾相遇,更何须提重逢?
方淮察觉出他的异状,意识到什么,揉了揉他的额头,“更深露重的,咱们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带了叶天歌往屋子里走去。
将两人临时穿上的衣服脱下,方淮搂紧叶天歌,声音温柔:“都过去了,不要去想,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去想。”
“可是……”叶天歌的声音有点哽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知道得越多,背负得也就越多。”方淮拍了拍叶天歌的脸,“睡吧,有一些真相只该埋进泥土里。”
“我不愿意……”叶天歌的眼眶已经有一些发红,他说,“我不愿意。为什么我不可以背负?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不是我瞒你,也不是你不能背负。”方淮直接点了叶天歌的昏睡穴,看着叶天歌发红的眼眶,方淮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而是,多年前的选择,早已注定了我们要走不同的道路。”
“若非是……我喜欢上你,我们便永远山水不相见了。”
黎明很快到来,当东方天际上泛起鱼肚白时,方淮已经起身。
顾如风却比他更早,当方淮到达院里的时候,顾如风已经在院里饮茶。
见到他来,顾如风拾起桌上茶碗,又斟一碗,“昨日从雁回山带来的银锋雪芽,可与我共饮?”
“空腹饮茶并不好。”
方淮这样说着,却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端起茶碗,小酌一口,问道:“你回了雁回山?故地可还安好?”
“除了旧坟新生一片杂草,山上殿堂积满灰尘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积满灰尘……”方淮皱了皱眉,“碗娘走了?”
顾如风将碗中茶一饮而尽,“她死了。”
茶里天然的苦味就弥散在他口腔之中,让他说出的话,都含着几分苦情意味。
“去年冬天死的,我去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总之,也算人尽其用了。”
“人尽其用,”方淮笑笑,“这倒是个好词。”他也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阿生,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对他的试探。”
顾如风转转茶碗,“哦?”
“你毋须装傻,我当年能救你,现在也能杀你。叶天歌不是我,他既然已经忘了真相,就不应该再想起来。”
“方淮,”顾如风的语气里甚至有些吃惊,“你是……来真的?你们可是……”
“所以别告诉他我的身份。”方淮补充道,“我不告诉他你的身份,你也别告诉他我的身份。”
他笑了笑,将茶碗摞在顾如风的茶碗之上,“如风师侄,合作愉快。”
顾如风叹了叹,“也罢。”他起身,“方小师叔,合作愉快。”
方淮遂是踱步出了门,到早点铺子买了早点打包回来,递给顾如风一份罢,他走回屋子里。
这时候叶天歌还没有醒,裹着被子整个身子恨不得横跨一个床。
方淮失笑,将早点在桌面摆好,就凑到床边去喊叶天歌起床。
叶天歌不情不愿地起来穿衣服,方淮就去为他备水洗漱。
等到二人打点好吃完饭,天已经亮得透彻了。
两人自俗世坊走回别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许是被这沉默的况味弄得恼了,又或者是因为昨天的问题得不到回复而气愤,一到院里,叶天歌直接就进屋带上了门。
方淮被锁在了门外。
阳光渐渐浓厚,方淮无奈地坐在院中,他小心地将扇上的尖刺取下来。在阳光下看着那美丽的扇面。
——叶天歌与“岁月温柔”。
惟得叶天歌可与岁月温柔。
汉阳玉温柔祥和,似乎在无声应和他这些思绪。
他与叶天歌并没有轰轰烈烈的过往,却胜在能彼此包容,如涓涓细水,贵于长流。
这时他听见门闩拉动的声音,叶天歌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走出来,直走到他身边,本来凌厉的气势触上那折扇之后立刻消失,只留下勾勒满院的柔情。
他却刻意不表现出来,冷眼瞧了瞧方淮,“傻了吧唧的,不知道敲门吗?”
方淮微笑,“我是等你告诉我。”
叶天歌坐到了他旁边,听见这话,本来已经缓和的面容又变得气势凌人,“我也是等你告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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