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得铁紧着解放鞋的脚抓牢地面,脸上挣得青筋乱跳,跟陆南肩并着肩,“轰”的一声撅翻了楼板,立即欢叫了起来。
两层楼板,最上面最大、最重的被撬开,里面的一楼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很快被解决。推开最后一层压在孩子们身上的预制板,一群人立即面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四个孩子,像四只小老鼠,躲在一张小小的课桌下面,外面的奚老师趴着对着孩子,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从颈部以下,一片血肉模糊。
陆南托起奚老师,见她已经人事不知,顾不上后面的事,抱着她就跑,后面一个厂医院的医生拎着盐水瓶匆匆追了上来,叫道:“放下,放下!”
医生紧急检查了一番后,立即叫一名护士送上氧气袋,又为奚老师输上生理盐水,这才抬起头道:“肋部骨折,不过没有刺入大器官,必须立即送医院!”后面的民工把四个孩子抱出来,正好消防车和救护车呼啸着赶到了。
陆南和赶到现场的区翔家和齐东风匆匆交待了两句,钻入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
“他为什么非要去医院呢?”齐东风望着远去的救护车,若有所思地问道。
区翔家要把陆南开过来的车再开回去,他一脚跨进车门,回头看了齐东风一眼,冷声道:“因为他是人!”
他是人?齐东风没听明白,却不得不反复思考区翔家的话。一个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救出一位小学老师已经算仁至义尽,有必要跟进去医院吗?
他没想到的是,陆南不仅去了医院,而且还做出了惊天之事。
救护车呼啸着冲进第六人民医院,四个孩子神志清晰,没有呕吐、头晕现象,仅有一人左臂骨折。而奚老师则情况要严重得多,她的伤情还未查清,却必须要做手术接骨。
陆南坐在手术室外,楞楞地盯着门上的“手术中”红灯,手里拿着的则是奚老师口袋里的一个钱包。
钱包里有一把钥匙,几张零票子,还有张身份证。奚红,很普通的名字,年仅1岁。
走廊尽头传来乱纷纷的脚步声,黄俊涛、茹娟、齐东风、高琪、区翔家五人都赶了起来,茹娟见陆南面色不好,就坐在他身边低声汇报。
奚红初中中专毕业,18岁的她就进了纺织厂子弟小学,教授一、二年级课文,后来由于学校留不住老师,也留不住学生,短短一年间,高年级的学生全部转校,老师也纷纷调走,最后整个学校只有了两位老师,一位校长。所以奚娟也就兼着数学、音乐、体育、美术、德育……所有的课。
正在聊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中年男子神情焦急地冲了进来,茹娟一见,立即介绍道:“那是学校的严唯文校长,那是古富同老师。他俩今天上午去厂办了,没想到……”
严校长冲到手术室前,浑身颤抖地转着圈,也不知道该问谁,嘴唇哆嗦着自言自语:“奚老师啊,我对不起你呀,我要早点要来钱,修好教室……”突然他“噗嗵”一下跪在门前,老泪纵横地道:“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奚老师,我该死,我早该死了啊!”
古富同老师拉着他的胳膊,茹娟和黄俊涛也过来劝,严唯文却倔着不起,只是连连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