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个把时辰的山路,不远处现出好大一片道观,白垣依山,青瓦覆檐。
闻平邦心想:“这道观比咱们九华派的那几间破房子气派多了。无怪师父在这里常住,好多天也不回九华山一趟。同在一个掌门麾下,牛鼻子住的是广厦华堂,我们却住土坯棚子。”
心下愤愤不平。
山路一转,前方行过来一个小道士,宽袍大袖,头上一顶逍遥巾。
他见了林大业,急忙一抱拂尘,行礼道:“恭迎师叔祖回山。”
林大业微微颔首,行了过去。
古平国捅捅闻平邦,低声道:“承天观的牛鼻子多半是属耗子的,一代代传辈倒挺快。咱俩轻轻,倒给他们拱成师叔了。”
闻平邦瞧着林大业走远,向那道童说:“喂,你叫什么呀,见了你两位师叔,怎地不拜?”
那小道童也不理睬,直起身来,低头便走。
闻平邦心头有气,胳膊肘一抬,向那道童身前撞去。
那道童环臂护在胸前,侧身一闪,快步下山。
闻平邦一脸坏笑,道:“这是个雌的,你信不信?”
古平国道:“我可瞧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的?她什么地方露出来了吗?”
闻平邦道:“那也不用露出来,我这双眼睛,隔着衣服就能看个透透的。
你瞧她方才那样儿,胳膊一扬,手往肩上一搭,把胸脯遮了个严严实实,生怕叫我吃了豆腐。不是雌儿又是什么?”
古平国道:“嘿嘿,你老兄眼光倒是老道,可见平时没少从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揩油。”
又回头望望那小道童的背影,道:“可她怎么会扮成小道士?”
闻平邦道:“这谁知道?也许是哪个牛鼻子不老实,趁师父不在,不知从哪家院子找了个姑娘来乐呵乐呵,叫她扮成道童进进出出,掩人耳目。”
古平国道:“哼,他们过得倒是滋润,住的是大瓦房,睡的是锦帐床,床上还藏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娇娘。”
闻平邦道:“咱们去跟师父告他一状,先给这些牛鼻子一个下马威。不然寄人篱下,今后难免叫他们小瞧了。”
二人商议了几句,快步追上去。
闻平邦冲着林大业背影,大声道:“不对,尼姑和尚又怎地不能住在一起了?”
林大业怫然不悦,道:“平邦,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古平国道:“师父,您给评评理,我说尼姑住在尼姑庵,和尚住在和尚庙,两边分得清清楚楚,他非说尼姑和尚,住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闻平邦道:“道士、道姑可都是住在一起的,便只许他们不清不楚,不许尼姑和尚不清不楚吗?”
林大业又气又笑,道:
“道士、道姑也不能在一起。男道士在乾道院出家,女道士在坤道院修行。两边分得很清楚。”
闻平邦道:“那承天观是乾道院还是坤道院?”
林大业见他明知故问,板着面孔道:“自然是乾道院。你琢磨这些干什么?”
闻平邦道:“那就怪了,方才那个叫您师叔祖的小道童,明明是个女子,怎么也在承天观出家?”
林大业猛一回头,见那道童背影忽的一晃,消失在山路转折处。
他惊呼一声:“不好!”转身向山下疾追。
闻、古二人得意洋洋,心想:
“师父追得这么急,一定是发怒了,要给牛鼻子来个捉奸捉双,等下可有好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