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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上什么课啊?”奶奶在视频里一边剥豆子一边问。
“给你说了你能听懂吗?”丁霁拿着手机, 跟在宿舍几个人后头往教室走。
“那有什么听不懂的, ”奶奶说,“我听不懂我还不能装听得懂吗?你那点蒙事儿的本事不都从我这儿学去的!”
“机械设计基础, ”丁霁说,“能听懂吗?”
“机械设计谁不懂啊,”奶奶说,“什么飞机火箭的不就是机械嘛, 那些太大了我可能不懂,自行车啊挖机啊也都是机械,有什么不懂的!”
丁霁笑了起来, 手都有些颤。
“就设计个自行车,还是基础, ”奶奶说, “你们这个专业也不行嘛, 你爸妈还非让学这个……”
“怎么就成自行车了?”丁霁笑得不行, 差点儿撞到前面的林无隅。
“怎么了?”林无隅回过头问。
“给我奶奶说机械设计基础, ”丁霁说,“她硬给拐成设计自行车了,还鄙视了。”
“逻辑很强啊。”林无隅犹豫了一下,凑到丁霁旁边,给奶奶打了个招呼,“奶奶。”
“小神仙胖了。”奶奶说。
“没有你这样的啊,”丁霁说,“上来就说人胖了, 会不会聊天儿了啊?”
“前阵儿看的时候下巴都尖,这会儿好些了,”奶奶说,“多吃点儿。”
“我一顿吃丁霁两顿的量,”林无隅说,“挺多的了。”
“小霁怎么吃这么少?”奶奶皱着眉。
“难道不是林无隅吃得多吗?”镜头后面传来小姑的声音。
“小姑你怎么也跟我奶奶一个样啊?”丁霁说。
“那有什么办法,”小姑说,“这我亲妈啊,能不一个样么,小霁我跟你说啊,国庆节我们过去玩的事,你爷爷亲自指示了,不用你管,不要你接,不要你安排住处……”
“你们订了酒店了?”丁霁问。
“你姑父这两天正找呢。”奶奶说。
“国庆啊,”林无隅在旁边小声提醒,“没两天了,现在才找,我估计……”
“放弃吧,咱们以前暑假出去一趟都得提前好长时间订酒店,”丁霁叹气,“这回国庆啊,肯定没地方住。”
“都你姑父,让他订,他老出差老出差忘了,”小姑很不高兴,“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带几个帐篷……”
“要不就……”爷爷的声音在旁边,“换个时间去?”
“你闭嘴闭嘴吧,”奶奶往边儿上拍了两下,“有你什么事儿,你不去你别去!”
“奶奶,”丁霁看着心里有点儿酸酸的,“你们别管了,就来就行,酒店我来订。”
“看到没!”奶奶一下提高了声音,“这上了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h大的学生就是不一样!”
“你去哪儿订?”林无隅在教室里坐下之后,看着一直低头盯着手机的丁霁问了一句。
“不知道呢,”丁霁说,“我刚看了一下,看得过去的全都满了啊,没满的也就剩个一间的,住不下。”
“爷爷奶奶,小姑和小姑父,还有你小表妹是吧,小绿豆?”林无隅数着,“刘金鹏是不是也来?”
“是。”丁霁应着,手指在屏幕上扒拉。
“要实在不行就在出租房那儿凑合几天?”林无隅说,“买几张行军床支起来就行。”
“别逗了,老老小小的,那屋子挤不开,光厕所都用不过来,”丁霁说,“没点儿生活经验啊学神,再说房东能让进去那么多人么。”
“那也至少能过去一家,爷爷奶奶或者你小姑一家,能行,”林无隅说,“这样最多再找两个房就够了。”
“那就小姑一家,毕竟是个上下床,我小姑父能爬上去,”丁霁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
“找找两间房看有没有。”林无隅说。
“找一间,”丁霁说,“鹏鹏再说吧,或者三人间。”
“那你继续找吧。”林无隅说。
“你呢?”丁霁问。
“我听课。”林无隅小声回答。
“……你不是一心二百多用吗?”丁霁说。
“看场合吧,”林无隅坐正了,看着讲台的方向,“你要没在,我就一心多少用都行,你在的话,就一心两用不能再多了。”
“滚蛋,”丁霁说,“你这嘴一般人没谈够十个八个的真练不出来。”
“所以我不是一般人。”林无隅笑了。
丁霁的确不是个上课太用功的人,一堂课都没怎么听,就把录音笔往桌上一搁,别的时间都在找酒店了。
林无隅也没提醒他,毕竟刚开学,又是爷爷奶奶要过来,对于丁霁来说,这会儿就算不找酒店,估计也听不进去课。
而且这种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林无隅第一次参与给家里人安排旅行的活动,虽说参与的部分并不多,可也是从未有过的体会。
比起听进耳朵里的驱动传动……活塞上行活塞下行……嗯?曲柄滑块……凸轮……要有意思得多。
不过丁霁找酒店找得并不顺利,靠近他们出租房的酒店都已经没有空房间了,就算不考虑刘金鹏,也得考虑两个老人,不能离得太远。
一直到中午吃饭,丁霁也没找到地方。
“要不……”林无隅端着餐盘看着丁霁。
“别吧,”丁霁马上否定了,“不行不行,不是一天两天,是好几天呢,不要麻烦林湛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猜是林湛,”林无隅说,“其实心里不知道琢磨过多少回了吧?”
“那你提的,除了林湛还能有谁。”丁霁把手里的餐盘放到了空桌上。
林无隅在他旁边坐下了,看了看自己盘子里堆着的菜:“万一我说萧哥呢?他本地人,认识的人也多,平时有什么活动他还都得接待……”
“给你。”丁霁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个鸡翅放到他面前。
“干嘛?”林无隅笑了,“一共就俩鸡翅还给我一个啊?”
“你乖乖的,”丁霁说,“全给你也行,反正我也不跟你似的那么馋肉。”
“我不一直挺乖的吗?”林无隅也没客气,夹起鸡翅就啃了。
“那天李香香跟你后头出去了,”丁霁说,“就选社团那天,不是碰巧吧?全宿舍就你没有跟他约春联,他是不是跟你问这事儿去了。”
“你这都不是个半仙儿了吧?”林无隅说。
“都不用算,”丁霁说,“太明显了,特别是在我这种他干什么我都觉得有问题的人眼里。”
“他也没说什么,就问为什么没要春联。”林无隅说。
“你怎么说的?”丁霁追问。
“你那天怎么不问我?”林无隅说,“我还等着表功呢,结果你好几天都没问。”
“那我还等着你来邀功呢,”丁霁笑了,“其实我一开始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这两天我看大家一块儿出去的时候李香香都不怎么走你旁边了,就觉得你肯定是说什么了。”
“我就说不用春联,我过年去你家。”林无隅说。
丁霁的勺子定在了空中,上面放着一片笋干,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林无隅,你这比说男朋友还要狠啊。”
“嗯,约等于领证了。”林无隅说。
丁霁笑得呛了一下:“那你这几天陪玩的时候,得好好表现一下。”
“嗯。”林无隅点头。
丁霁却突然没了声音,没再继续往下说,林无隅余光里看到笋干心情很不好地又回到了盘子里,勺子也没去挑下一个目标。
“丁霁,”林无隅转过头,“这事儿……”
“如果你是我,”丁霁也转过头,“这事儿你会怎么处理?”
“这个你不能问我。”林无隅转回头继续大口吃菜。
“为什么不能问,因为你没有需要在意的家人吗?”丁霁轻声问。
“因为我从来没有能让我感觉需要去牺牲的家人,”林无隅盯着碗里的饭,“如果你让我换位……我突然一下拥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还有小姑,你觉得我的决定还能是什么?”
丁霁看着他,想了很长时间:“你一开始就不会让这事儿开始。”
“所以你问我怎么处理没有意义,”林无隅说,“但你要怎么处理得告诉我。”
“我以为你要说我怎么处理你都支持呢?”丁霁说。
“怎么可能,”林无隅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想退已经晚了,我不会让你退。”
丁霁笑了起来,靠着椅子轻轻捏了捏手里的勺子:“不会退的,你也别小看我,我虽然爱哭,但是有事儿我也全都扛得住。”
“不过现在还没到非扛不可的时候。”林无隅说。
“你是不是怕我这次就跟家里说?”丁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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