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大亨黄金荣,便是在麦兰巡捕房起步的,最后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警务处华人督察长,可谓显赫至极。
距离麦兰巡捕房还有一个街道距离,冷风叫住了车夫,自行走了过去。初来乍到,他并不愿高调行事,同时也想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这也是他的老习惯了,沿着街边缓缓行走,感受着街上行人的热闹,与方才虹口之行截然不同,不免心里唏嘘不已。
眼见前面便是巡捕房的高大台阶了,冷风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片喧闹声,伴随着有个急促的声音在高喊着“快闪开了,这,这狗疯了!”
冷风扭头看去,却是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一只牛犊大小的恶犬,挣脱了看护人的缰绳,瞪着发红的眼珠,正盯着前面一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孩童,作势要扑上去。
见到这般场景,周边的人跑的跑,连那孩子的母亲,都吓得瘫软在地上,只知道傻傻的抱着自家孩子。冷风知道不妙,眼瞅着还有一段距离,已然是赶不过去了,不免心中焦急。
那恶犬低声嘶吼两声,随即伏低了身子扑了上去。眼瞅着那孩子就要被恶犬扑倒,一只大脚在刹那间出现在恶犬的头顶上,只听得悲惨的呜咽声,那恶犬已是被踢到了半空中。
不等恶犬落地,那只大脚迅疾赶了过去,再次踢了出去,这一次恶犬没有那么好运,直接被踢到了旁边的墙壁上,悲鸣一声,已是软瘫在地面上,显见得是不能活了。
冷风手里扣着一块石头,身上的冷汗渐渐消退,仔细看去,那只大脚的主人却是个黝黑的年轻人,一身短打扮,在这季节居然还光着膀子,两条胳膊梆硬梆硬,显见得有一把蛮劲。
“好,好样的!”“踢得好!”
四周爆出了一阵欢呼声,做事的人不见得有多少,但看热闹的却不嫌人多。方才还慌忙逃窜的人群,此时却聚集在一起,帮忙安抚那母子二人的也不少,可见是彼此都认识的。但对那挺身而出踢死恶犬的小伙子,所有的人都在爆出欢呼声后,又不免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那个小伙子。
那小伙子毫无察觉,见到那母子两个没事,乐呵呵的走到恶犬边上,将那恶犬的身子提溜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倒不错,晚上可以打个牙祭了。”
冷风在旁边听着好笑,对这小伙子的所作所为甚为赞赏,就在他想上前搭话之际,人群外边却有一阵嘈杂呵斥声传了进来。
眨眼间,人群中让了一条通道,进来了两个中年汉子,前面的那人长得贼眉鼠眼,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待见到那恶犬的尸体后,突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大声嚷嚷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弄死了我家里的看门将军!”
那小伙子站了出来,走到了那贼眼汉子跟前,毫不畏惧得道:“这条恶犬差点咬死了人,是我踢死的。”
那贼眼汉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踢死我家里的狗。”
“哈哈,原来你也知道这是条狗啊,方才若不是我动作快,那个小孩就遭殃了。”
那小伙子得意的用手指头指向方才的母子二人,但抬眼看去,就是一愣。这么一会功夫,那母子二人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小伙不免急了,忙不迭的开口求助道:“各位方才也都看到了吧,还请做个证人。”
但随着他的开口,所看到的人群都躲开了,根本无人敢站出来为他佐证。见到这一幕,那个贼眼汉子哈哈大笑,点指着那小伙道:“既然没有人证明这狗伤人,你无缘无故踢死了它,就得给老子一个说法!”
那小伙正发愁,却听得有人大声说道:“我来作证,这个小伙子正是看到恶犬伤人,这才挺身而出的,实在是英雄好汉,两脚就能踢死恶犬,了不起,了不起。”
说话的自然便是冷风,他在旁边冷眼观看,见那贼眼汉子出现的时候,人群里都有些畏惧,便知道新出现的这两个人,恐怕都是恶霸之流,这四周街坊邻居的都不敢惹,这才让小伙险些受了不白之冤。
他此刻站出来,自然存了结交这个小伙子的念头。如此人品,再加上这一身蛮力,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那个贼眼汉子却不干了,瞪着冷风道:“你又算是哪根葱,胆敢出来乱讲话,前面就是巡捕房,小心老子把你逮进去,让你尝尝这牢饭的滋味。”
冷风不禁好笑,自己正想进去报到呢,这家伙倒是说的一口大话。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径自走到了那小伙面前,拱手说道:“在下冷风,方才看到兄弟出脚,果然是好身手,不知可否认识一下?”
那小伙本就有些郁闷,这做了回好事却差点被诬陷,还好有眼前的这个人帮着作证,心里面不免有些感激,见人家客气问话,连忙回礼道:“这位大哥,您过奖了。兄弟我姓田,排行为三,大家都管我叫田三。”
那贼眼汉子平日里只有欺负旁人的份,哪里经受过这等轻视,气急败坏的叫嚷道:“好,你们两人有本事就别走,等着,老子马上就收拾你。”
说罢,这贼眼汉子推搡开人群,气急败坏的往巡捕房奔去。直到这时候,旁边才有好心的人低声警告两人,方才这个家伙可不好惹,乃是这附近福运赌场的打手,叫做苏二宝,因为长得贼眉鼠眼,又叫做老鼠苏。
单说这个老鼠苏倒没什么,关键是他身后的人,是极其不好惹的,与巡捕房的交情也不浅。若是等他叫来了人,那就跑都来不及了。趁着这会功夫,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的好。
冷风看看田三,笑道:“既然如此,田兄弟赶紧离开吧,省得惹祸上身。”
没想到这个田三却是个一根筋,看到冷风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也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口中还念念有词,无非就是既然叫我一声兄弟,那有事自然就要一力承担,哪有先行逃跑的道理。
既然如此,冷风也不再相劝,索性就等在那里,倒是要看看这个老鼠苏能整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