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见多识广,又会接话,倒也和谐。
山路难行,他们到的时候就十点多了,这会儿聊到兴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半。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钟声,凤鸣和尚疆下意识看向启慧,后者就笑:“开饭了。”
到底是特权阶级,俩人也没非要深入群众,硬是横跨半个寺院去大食堂跟大家挤,就还是在这处小别院的茶室里等着,稍后自然有人把饭送过来。
虽然是中午正餐,但到底是寺院素斋,做的很清淡:
一小盆清清白白的菠菜豆腐面疙瘩咸汤,只略点了几滴清油;
几个热气腾腾的野菜香干包子,醋溜豆芽、香椿饼,一碟香油凉拌的疙瘩咸菜丝和其他几样小菜,没一点荤腥。
虽然简单的甚至有些寒酸,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是满眼绿色,在这冬日里格外喜人。
两人平时应酬多,少不了山珍海味又喝酒的,早就腻歪的不行,这会儿见了这个倒是觉得很有胃口,不紧不慢吃了个干净。
稍后一个带发修行的年轻人过来收拾碗筷,“外头下雪了,两位施主要是想去后山看腊梅的话,别忘了带伞,穿的暖和些。”
尚疆揉揉肚子,“正好有点撑,咱们去赏梅?”
来了这么久了,倒是见识了许多高楼大厦飞行器,可像品茗赏雪赏花之类的风雅事,凤鸣已经许久没做了。
“也好。”
北方的冬天又冷又干,风还特别大,出门之前,凤鸣特意带了两件厚实的连帽斗篷。一件是墨绿忍冬纹,另一件是大红绣梅花,这会儿穿着正应景。
启慧对后山的梅林真是下了功夫,梅花还早,腊梅却已经开的如火如荼,空中清香弥漫。放眼望去嫩黄红艳连成一片,再衬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和四周古朴的建筑,倒是让凤鸣一阵恍惚,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家乡?
她看景,尚疆看她,看的一颗心都热乎乎,跳的又急又快。
不多时,凤鸣回神,先就觉察到尚疆的反常,顺势掀开帽兜一边,挑眉一笑,映的一旁的腊梅都黯然无色。
尚疆猛吸一口气,捂着胸口道:“这可要了命了……”
凤鸣笑的更欢,满满的揶揄。
尚疆对她真是又爱又恨,偏偏放不下手,只好叹气。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离这个人很远,分明近在眼前的,可好像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罢了,多想无益!
他用力甩甩头,笑着提议,“来,打雪仗!”
凤鸣当然不可能跟他打雪仗!这太失态了好吗!
然后尚疆就去堆雪人去了。
现在雪刚开始下没多久,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脏兮兮的,尚疆干脆就从树上、花上一点点搜集落雪,然后小心的团成两个上小下大的葫芦形,又点了五官。
“看!”他美滋滋的把两个小雪人捧给凤鸣看,又一本正经的介绍,“这是你,这是我,咱俩手拉手。”
凤鸣瞅了他一眼,再瞅瞅那两团麦草垛似的雪球,很体贴的没做声。
“这雪越下越大,”她不觉蹙起眉头,“别耽搁明天下山才好。”
因为柏古寺位置太偏远,一天往返很不实际,他们原计划是今天来,明天走,可谁想到竟下了大雪。
山路湿滑难行,只怕是不成的。
尚疆却浑不在意的一摆手,“全球气候变暖,望燕台这些年什么时候有过大雪?你看现在有些雪花就已经化了,估计不到明天早上也就都化干净了。”
凤鸣点头,依旧有些担忧,“只要不结冰就好。”
她还得赶去电影节呢。
结果啪啪打脸。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纷纷扬扬,第二天早起推开窗子一看,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凤鸣面无表情的出去一看,地上但凡有水的地方都结了冰,一不小心就要打滑。
院子里都这样,更别提外面的山路!
正想着呢,隔壁尚疆就推开门跑了出来,满脸喜色的冲天空张开双臂,“哈哈哈哈,许愿真灵啊!”
昨儿来的路上他还想求老天爷让他们多留两天来着,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实现了!
结果他正喜得眉飞色舞,隐约感觉到寒意之外更有一份杀气,等他遵循本能飞快的扭过头去,正好对上凤鸣阴沉的双眼。
呵呵,这就是你说的马上就化干净了?
事已至此,尚疆干脆耍无赖,搓着被冻得红通通的双手和耳朵道:“没办法,老天非要下大雪,你看着事儿闹得。”
见凤鸣只是冷笑,他又干巴巴的补救道:“哎呀,忘了电影节了,这可如何是好?我都快急死了!”
凤鸣继续冷笑,“装,你再装。”
说着就掏出手机,给安娜打电话,“给我安排直升机。”
谁知不用尚疆阻止,安娜就为难道:“恐怕需要时间,在望燕台周边申请短途航线……又是年底,管控更严,就算跟赵局长他们打招呼破例,估计最快也要今晚或是明天一早了。可是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又有大风和大雪,那一带山多树多,地形复杂,夜航危险性太高……”
凤鸣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几乎都要平地造就一个低气压涡旋了。
尚疆的嘴角简直要咧到后脑勺:
赞美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