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那些人生怕主人出了意外。不同于我们汉人,如果主人出了意外,这些人回去黄知州只怕饶不了他们性命。为自己的命着想,这些人才老实呆着。”
徐平才想起来语言不通,以前接触的熟蛮都会讲汉话,他倒是忘了这茬了,原来刚才是白费口水。
高大全听见朱宗平的话,猛地一瞪那边跳着脚碎碎念的黄从贵:“这个蛮子,难不成是在用蛮话骂我?着实皮紧!”
黄从贵吓了一跳,不敢再跳,只是低着头声用土话不停地骂,不时偷眼看一眼高大全。
徐平看了一眼黄从贵,微笑着对朱宗平和李安仁道:“这个蛮子看起来倒是有意思,我有话问问他。你们紧守着寨门,尤其是要看紧了外面那些蛮兵,切不可闹出乱子来。”
然后转身道:“高大全,带那个蛮子到囚房来!”
朱宗平吓了一跳,急忙道:“通判,切不可对黄衙内用刑,不然忠州闹起来着实不是事!我这巡检寨,可弹压不下忠州近千兵丁!”
“我吓吓他而已,让蛮人以后知道敬畏,你只管看好寨门。”
完,徐平径直进了旁边的一间囚房。
高大全两步来到黄从贵面前,一把抓住他,如同老鹰抓鸡般提了起来,跟在徐平身后进了囚房,重重扔在地上。
黄从贵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两边杂乱不堪的几样刑具,浑身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哆哆嗦嗦地看着徐平:“你——你敢对我用刑?敢打我,我爹饶不了你!我们忠州数千兵马,起来荡平你们邕州!”
徐平叹口气:“这孩子也是从就被惯坏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出口,不训戒一番,迟早把黄知州也坑进去。忠州总是在邕州管下,你怎么敢就出发兵来打的话?这不是造反吗!”
黄从贵不敢再话,只是鼓着嘴,一双眼睛泛着凶光看着徐平,样子桀骜不驯,什么造反这些他也没个概念。蛮人州峒之间常年打来打去,势力大的吞并弱的,抢钱抢粮抢人口,稀松平常。这个黄从贵见得多了,把邕州想得也如蛮人州峒般,惹了我就打你,天经地义。
真宗皇帝自从在澶渊受了契丹人惊吓,对战事就深恶痛绝,对广南地区有诏谕,这些地方是不居之地,蛮人有不教之俗,相互之间有了争斗,地方官只可以劝他们和好,不许参与。这实际是掩耳盗铃的做法,以让出治权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和平,让一些蛮人势力做大,终于在仁宗朝酿成大祸。
这种政策下蛮人桀骜惯了,几乎忘记了大宋朝廷的存在,在自己的地盘里为所欲为。要不是曹克明第一次任邕州知州的时候,曾经因为不听号令斩了如洪峒的酋长,留下了威名,邕州官府更加弹压不住。
徐平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今天才想收拾黄从贵。如何县的地理位置很特别,四面都是山,为一东北西南向的谷地。东北方向有山口通宣化县,即是邕州城所在地,西南方向也有山口,扼住山口的正是忠州。如果不把忠州的蛮人收拾服帖,以后必然不断骚扰。
找个凳子坐下,徐平对高大全道:“高大全,你去把黄衙内捉过来,我有话要跟他当面。”
高大全应声诺,大步到了黄从贵面前。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黄从贵一边,一边向使劲向墙角里缩身子,如果墙角有个老鼠洞,只怕他一下就钻进去了。
高大全哪里理他,刚才黄从贵用土话不停碎碎念,高大全一直怀疑他骂了自己特别恶毒的话。
大手一伸,抓住黄从贵的一条胳膊,高大全一把就把他提了起来,随手甩到徐平面前,口中骂道:“这厮鸟在家里蛮横惯了,不打上几棍,好好给他松松皮,只怕不会好好话!”
完,就把墙边的军杖提了起来。
黄从贵看着高大全提起军杖,惊恐得瞳孔都些反光,疯了一般地叫:“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从到大就没人打过我!”
徐平对高大全喝道:“把军杖放下!衙内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用这些粗刑?让人我不晓事理!”
见黄从贵依然叫个不休,徐平便让高大全把门打开。
门一开,果然见到不远处朱宗平和李安仁两个惊恐不安地向这里看。
徐平笑着对两人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位黄衙内可是一巴掌都没挨在身上。想来在家里叫习惯了,以为我是他爹呢,叫得凶了便就放过他!”
朱宗平和李安仁两个尴尬地对徐平道:“通判何等身份的人,做事岂会没有分寸。我们去看着外面的蛮人兵丁。”
见两人一起向寨门走去,徐平让高大全把门关上,看了眼死死抱着柱子的黄从贵,微微一笑:“我可要问你话了,不要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