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黑金色的深邃眼眸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狂傲,仅片刻功夫,他就弄清了事情原委。
不过,他更想听听凤无忧的说辞。
在他看来,她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堪称一绝。
“凤无忧,你来说。”
君墨染斜靠在院中屏背贵妃椅上,狭长的眼眸微眯,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孤傲,狂拽,引人沉堕。
凤无忧倒是想从实招来,可她委实担忧君墨染一个丧心病狂,就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深思熟虑之下,凤无忧决定,用华丽的辞藻稍稍掩饰一下自己的过失。
如此一来,即便君墨染得知了真相,也会为她的满腹才华所倾。他一高兴,指不准就懒得罚她了。
“回摄政王的话,郡主长得确实灵巧可人,不愧是您的嫡亲妹妹。只不过,郡主所言,与我所得知的真相,略有偏差。不知摄政王可有兴趣,容我为您说道?”
“准了。”
君墨染魔魅之声乍响,一如既往地低醇富有磁性。光闻其声,就足以使得万千女子,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地臣服于他脚边。
凤无忧闻言,正了正衣冠,为彰显自身凛然的气势,她又站于台阶之上,学着君墨染睥睨众生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望着院中一干人等。
“鄙人初来乍到,确实不认得君拂郡主,也不知郡主豢鸭作宠。半个时辰前,阁外鸭香四溢。我一出门,就发现梧桐树下多了只烤鸭。”
凤无忧一想到外焦里嫩的烤鸭,忍不住收了收嘴角处差点儿外溢的口水。
“哇——”
君拂一想到自己的爱宠被烤得乌漆麻黑,悲痛地跌坐在地,号啕大哭。
君墨染半仰着身子,双腿交叠横陈于屏背贵妃椅上,冰冷的眼眸冷不丁地朝着君拂射去点点寒星。
君拂知君墨染不喜女子哭闹,连忙止住了哭嚎。
凤无忧轻咳了两声,以此掩饰心中尴尬,“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和皇上饥肠辘辘,正巧瞥见梧桐树下香脆烤鸭,便将烤鸭当成了上天的馈赠,满心欢喜地分食之。”
说到此,凤无忧还推了推杵在她边上装死的即墨胤仁,“皇上,我说的全是事实,对吧?”
即墨胤仁不善于扯谎,也不善于掩饰情绪,他本不愿搭话,却见凤无忧朝他挤眉弄眼,只得不情不愿地颔了颔首。
他刚做完证人,就忙不迭地垂下了脑袋。
于即墨胤仁而言,光听着君拂委屈至极的啜泣声以及凤无忧不着边际的辩词,他都觉得十分难为情,更别说让他作证这等荒唐事儿。
凤无忧得了即墨胤仁这个身份尊贵的证人,底气足了不少,连声色都不知不觉地拔高了许多,“江湖中人都知道,我凤无忧不吃白食的。尽管烤鸭是自个儿凭空冒出的,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还是为它编了一首葬鸭吟,以此告慰它的亡灵。”
“念来听听。”
君墨染魔瞳微闪,他突然忆起护城河中凤无忧将他当成“定河神针”的滑稽样,亦想起紧要部位被她无意间碰触时的体感。
仅粗略一想,他的眸色愈发深沉,莫名其妙生出一种想将凤无忧拥入怀中的冲动。
凤无忧自然不知道君墨染此刻的想法,还自以为十分潇洒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君拂气愤难当,撇过头忿忿不平道,“蠢货!美人计对王兄根本不起作用。”
“我看未必。”追风笑眯眯地看着凤无忧和君墨染眉来眼去,兀自在心里反驳着君拂所言。
待凤无忧酝酿好情绪,她又换了一副应景的愁容,徐徐开口,“鸭舌鸭脖鸭翅膀,火烧火烤有谁怜?焦肉易现骨难寻,阶前愁杀葬鸭人。愿侬此日生双翼,随风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