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百里家即是越王昏死大瑶山时,有部将向青鸢举荐——“可使人长生不老返老还童”——欲请其医救将死之越王的那个百里家!百里家“子弟多神医”或有夸张之嫌,但也相差无几。
百里族族长已连续三代皆被拜为召国国师。传言百里嫡系子弟行走召国王庭如入自家。其位尊名显可见一般。若没一点超乎常人之技艺傍身,想是也无从消受此等尊荣!
越王听闻是百里家子弟要亲为自己诊脉,顿时就慌了。座下的东越臣子也慌了。最慌当属蔚拓,心道:可也不必去帝都挨刀了!当下诸事明了就能办一个欺君之罪!不必杀鸡真接杀猴!
老相国卫畴急忙起身解围,不得不叹御使这一招先“打”再“探”使得好生流畅!一番敲打,再探有无。若真有疾,最多御旨收回,联姻作罢。可若是无疾装病,那可就是欺君的死罪啊!
卫畴从中拦道,“我闻百里一族是为召王专用之医者!此回不远千里来我东越,我王又怎敢驱使劳役!贵使先前不曾言明先生身份,我等属实怠慢!若百里先生不弃,我王之宫殿愿谦作召王之宫室,恳请先生屈驾落榻,暂作三两日歇息,再议他事才好!”
“卫相国客气!”御使直言,醉意也无,“百里先生已随我在驿馆修养多日!听闻越王有疾,几次欲请旨拜会以解越王之忧,然又怕误了越王深居养身之良辰,故才拖延至今时寻机来见。”
“岂敢岂敢!”卫畴还欲寒暄,御使催促,“如何?越王还有其他难言之隐不成?若真有避讳之事,我等暂且退出便是!所谓讳疾忌医,隐之误之,难长久矣!还请越王,请越相正视!”
此一语双关说得越王冷汗侵背。名医当前,藏无可藏!他更怕百里神医诊出他真正痛疾所在!
自回宫以来,他的伤病一直是妘楸看顾调理。就是宫中医丞偶有请脉也查不出他的伤痛实则是巫族的人偶之术所遗后患。可眼前这位百里家的所谓“神医”倒底有多神,越王很是忧心!
就在御使联合下属胁迫越王之际,蔚拓悄悄退出了大殿,拎住殿门外一个侍卫,嘱令道,“即刻往琅华殿报信,就说百里家问疾,请楸夫人速拟对策!速去!速去!慢一刻可就亡国啦!”
侍卫不明所以,却被蔚拓最后一句吓得撒开腿一路狂奔而去!
这边越王再也拟不出说辞推脱下去,老相国都几欲拦腰环抱阻挡百里荟了,可是他君臣都知,再如此下去才真真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就连御使都懒怠多言,一副只待祸事败露之态。
正这时,蔚拓又自外面回来,引了位宫人进来,向上急言,“王上,遵医嘱该是我王用药时刻。”
越王见宫人手中端着黑乎乎一碗浓汤,心道真是好计!管是甚么药最好先喝个不省人事再说!
不想百里荟却迎了上去,称道,“越王所进汤药也不知对症否?且容小民一试。”说时伸手来接。
宫人更加不明所以,一下看蔚拓,一下看越王,殿上人人噤若寒蝉,他捧碗的手抖得像筛糠。
百里荟刚刚碰触碗沿,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碗带膝摔了个粉碎!伏地叩首,颤若风铃。
蔚拓也未能料想那百里荟还不依不饶,使手指拨弄着地上的“药渣”,幽幽道,“不过是些焚过的纸屑?莫非是……有人描符箓以驱邪,化符水以去疾?此乃上古巫术啊!”一言使四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