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熹手里拿着几卷手册,匆匆走来。
“陆公子,这便是老朽自上任以来所记载的所有县志。”宋熹开口说道,“当然,最近一段时间,临江县发生的诡异之事也一并记载在其中。”
“就烦劳陆公子好好严查一番。”宋熹叹了口气,“而老朽也准备重访诡异之事的事发地,仔细的摸排。”
“恩,辛苦宋老先生了。”陆修远报了一拳。
陆修远接过书册,一人来到书房,将手中的书册摊开在桌案上,细细的品读。
不过这次他是从后往前翻。
“宣春八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夜。又返邻猿坡白毛猿死亡之地,发现其尸体附近有黑影,悄然跟随,原来......”
“宣春八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邻猿坡消失二十余年的黑嘴白毛猿重现人间,祸害乡民,已除。——注:其目猩红,生有黑斑,气息与黑气同出一源。”
“宣春八十二年,十月二十一日。临清河河岸渔船无故消失十三艘,无目击者,无原因。——注:经查,在河岸边大柳树树干旁发现黑气残存,与十七日同出一辙。”
“宣春八十二年,十月二十日。尚永渡发生械斗,两伙人同时失踪,未见尸首。——注:近日频发诡事,一反常态之安宁,其原因不详,需留意。”
......
“宋公讳熹,廪生,生于宣春二十二年,卒于宣春七十六年,其仁孝之心路人尽知......”
陆修远合上书册,他将宋熹自当上城隍的记录从末尾翻到了最前面。
但却依旧查不出端倪。
转手翻起另外几册。
“陈公讳诚,宣春三十四年间进士,生于宣春一十二年,卒于宣春五十八年......”
“宣春五十九年,现风暴于漓江两岸,十余处村庄受损,牲畜溺水凡一千余头,死者及失踪者八百七十四人。”
“宣春六十一年,春江沿岸商人发生大乱动,城隍庙被砸,庙内金身塑像被人首身分离,头首失踪近六天,出现在十余里外。——怒,遂处死一干涉事人等,共计四十六人。”
“宣春六十一年,因金身塑像未修成,中元节竟无祭祀、祈福贡品上供,致愿力大损。——大怒,事后惩罚一众乡绅、族长沐浴拜祭三日。”
“宣春七十四年,城隍庙人流如织,然自己愿力已几近空无,神魂虚弱,不得已使用续命法门。”
“宣春七十五年,阴司判官再访,再催投胎转世之事,几经思索,遂决定解开封......”
“宣春七十六年,移交城隍之位......”
这卷手册记载的似乎就是前任城隍陈诚。
“从陈诚的记载来看,此人性格暴戾,其行径倒真有几分像黑袍人的可能。”陆修远趴在桌案上喃喃自语,“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黑袍人就是陈诚?”
“不对?不对?”
他猛然从桌案上起来,想起那日在不老泉青铜宫下面的推断:“身着黑袍,疑似残魂,畏惧月光或者日光,可能会雷电法......”
“可是陈诚今天根本就不会雷电之法。”
陆修远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而且水袖姑娘说什么‘鱼儿已上钩,务必要将戏演下去’。”
“这黑袍人绝对不是陈诚!”
陆修远摇了摇头,有些眩晕。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
“少爷吃饭了。”柔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陆修远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将书册合上,缓缓起身,推门而出。
陆修远此刻心烦意乱,脑袋胀痛:“走吧,柔眉,陪少爷出去转转。”
柔眉脸上顿时面露喜色。
春江花街。
天刚黑,这里便人声鼎沸,比昨日更要热闹几分,丝毫不知暴风雨将至。
陆修远揉着眉心,一阵江风袭来,顿感清爽。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万年不歇业的倚春楼今日也关门谢客?”
“就是说嘛?咱们都是闻风而来的,怎奈天公不作美,可惜可惜!”
“外乡人吧?每年倚春楼都会在下元节,各勾栏画舫比拼之中拔得头筹,今年也不会有意外。这肯定是在准备什么节目,明天就瞧好吧!”
“真的!?这位仁兄具体说说,我有空闲时间。”
“这个嘛......”
“求你了!说一说嘛......”
陆修远抬头望去,果然江畔边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倚春楼,此刻大门紧紧关闭,里面只能依稀看到点点亮光。
其他人不清楚,陆修远可是知道其中原因的,昨夜遭此大难,这倚春楼少说也得缓几日才行。
“是哎!倚春楼果然没有开门!”柔眉显然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抬头望去。
随后又小声嘀咕:“不过,这沿街两岸确实是有些奇怪,就像棋盘分布一样,有的亮,有的暗......而且今日好像暗的更多......”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陆修远浑身一颤,只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
柔眉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棋盘!棋盘......”
陆修远终于露出笑意,望着四周商铺,确实今夜关门闭铺的要比昨日多出不少。
倚春楼便是遭遇黑袍人毒手,那其他商铺呢?自然也是大有可能得,亏他昨夜还以为是这些人,都回乡祭祖了呢?
一个全新的思路,逐渐在陆修远心中萌发。
“走!回家!”
陆修远忍不住的发出笑声:“你立功了,柔眉,立了大功了!”
小丫鬟柔眉一脸的疑问。
一回到陆府,陆修远让柔眉重新找了张临江县的舆图,便钻入了书房之中。
陆修远将舆图平铺在桌案上,一边研磨,一边翻宋熹留下的书册,并不时的抓起狼毫,在舆图上比比划划。
“棋盘!?描点法!!”
陆修远将诡异之事的事发地点,在舆图上一个个描绘出来:“何家镖局、邻猿坡、尚永渡、倚春楼......”
随着似是而非的图案勾勒而出,他心中也越发的激动。
“啪!”
陆修远将狼毫甩到了地面上,看着舆图,口中喃喃自语:“果然,果然,这些事发之地绝不是无的放矢......”
而此刻的舆图上,点点墨汁竟隐隐勾勒出一副骷髅头。
陆修远此刻一扫往日阴霾,只觉得自己理清了头绪,黑袍人果然不是陈诚,他还在行动。
看着骷髅头缺失的部分,陆修远有预感,将舆图上骷髅头补全之时,应该就是其魔功大成之日。
或许是今日,也或许就是明日下元节到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