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dIE市,年轻的员工大部分跟着迁过去了,而一些生于此长于此的老员工老市民则留了下来,另谋出路,或干脆退休。这些退休的长辈常聚在这里忆苦思甜,在文化礼堂里跳交际舞,在河滨钓鱼,在公园里慢跑,在草地上三三两两地打牌。
死者方姨就是其中一员。
方姨年轻时是厂花一枚,在厂办工作,业务能力出众,能歌善舞又擅长运动,是罕见的六边形美女,自然成为当时很多工友的追求对象。最终,车间老窦以做得一手好菜和一台当时罕见的彩色电视机抱得美人归。两人婚后很快有了儿子平志,日子平淡流逝,平志从厂属技校毕业后,也顺理成章进厂,做了维修技术岗。钢铁厂搬迁时平志工龄刚满三年,正处于从助手转为师傅的关键期,本来打算随厂直接去NAdIE市发展。可老窦不想儿子离自己太远,又拉不下来脸亲自和儿子表白,就让方姨去说,好说歹说,可算把儿子留在了身边。托了些老工友的关系,把儿子送进了一个闲单位担了个闲职。
本来后面就该是普通一家人的普通生活故事——平志结婚生子,方姨和老窦含饴弄孙,逛逛公园打打牌。可在平志和女朋友就要结婚的前夕,老窦突然死了。因为这个,婚事也一拖再拖,最后不出意外地无疾而终。
当初,老窦的尸体被从闪金河里捞上来时,还没出现巨人观。调查员认为是在河边行走时不慎落水导致溺毙。
母子二人消沉了一段时间,一两年的样子。而生活还是要继续。慢慢地,方姨逐渐回到公园跳舞运动,之前因意志消沉而辞去工作的平志又开始找工作了。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复苏的方向发展。
尤其是方姨,风韵犹存、爱好广泛,很懂生活情调,常常和姐妹们在公园喝下午茶、做手工,据说还结交了男朋友。
这样一个美好的春日早晨,方姨尸体的出现,就这样结束了这不完美但幸福的生活故事。
调查组到达现场后,先是在周围扯起了警示带,然后开始联系家属、对钓鱼老头儿做常规问询,同时开始做现场调查。
大概十分钟后,方姨儿子平志气喘吁吁到达现场。他在调查员的搀扶下踉踉跄跄来到水边,看清他母亲的脸后,骤然痛哭失声。
“节哀。”调查员森一递上一张纸巾,彼时平志已哭得蹲在地上蜷作一团,只得强打精神接过纸巾,横竖几下把眼泪抹干净了。
森一这才看清他的长相,鼻梁挺拔,脸廓硬朗,眼眸清澈忧郁,嘴角虽略微上扬,却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疏离感。至少一米八二的个头,让站在一旁的森一多少有些压迫感。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或者,你还需要恢复一下?”森一扶了下平志的肩膀问道。
“你问吧,问吧。”平志支着膝盖起身,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你对问话感觉到不舒服,就及时说,我们可以随时暂停问询,晚些再说,”森一顿了顿,继续道:“你从哪过来的?”
平志刚还低垂的视线瞬间凝神聚焦到森一的脸上,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