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我赐婚于淮陵世子,我去只是为了稳住淮陵侯,即便无法彻底解决这内忧,却也能为大宁多争取几分时间处理外患。我是为和亲而去,你却是为了一箭双雕而赐婚。你可曾想过,若是我当时一怒之下直接将带着暗香之毒的霞帔交与淮陵侯,如今的大宁会是什么局面?”
“和亲?”俞云宸面露不屑之色,“和亲能将淮陵侯的那颗狼子野心压制到几时?若要断他的野心,必先断他的后路,淮陵侯若是连后嗣都没了,造反还有何用?皇姊那时便不该逃回来,皇姊若是死在了淮陵,给淮陵侯一个交代,待到天下平定之时,我必然会将皇姊的棺椁重新接回凌安,葬在我大宁的皇陵,如此这般,皇姊也算是死得其所。”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以平日里向自己撒娇耍赖的糯软口吻说着这些话,俞云双心中便只剩下了冷笑:“陛下不仅想要我的命,黄泉路上还想着为我找了个陪伴,倒也没有辜负我这些年对你的宠爱。”
“父皇曾对我们说过,为君之道,有取亦有舍,有得必有失。朕只是照着父皇的话去做了而已。”俞云宸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转动,而后摇了摇头,神色坦然道,“朕其实并不想要皇姊的性命,这世上除了母妃,皇姊便是待朕最好的人,朕也舍不得皇姊在此时便离朕而去。”
说到此处,俞云宸从水榭边的木凳上站起身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与俞云双平平而视,眸中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思绪:“听皇姊方才的意思,确实比朕想得周全。若是皇姊当初便将带着暗香之毒的霞帔交与淮陵侯,只怕淮陵侯会在盛怒之下举兵凌安,即便无法撼动朝纲,也会给大宁带来重创,后果不堪设想。”
俞云双将他的一切神色看入眼中,眉头一蹙正要拂袖后退,便被俞云宸轻轻扯住了自己的衣袖,口吻哀求道:“既然皇姊与朕护着宁朝的目的相同,何不就此联起手来?朕年纪还小,很多地方都做地不稳妥,诚如皇姊方才所说的那般,以前若是没有皇姊在身旁看护,朕定然活不到现在。皇姊若是愿意原谅朕,可否依旧伴在朕的身畔,就像母妃那般?”
手随着俞云宸攥住自己衣袖的动作而轻晃,俞云双抬起眼帘,便能看到俞云宸那双带着祈求之意的眼眸。
俞云宸早已习惯于在她面前示弱。俞云双幼时丧母,一直被抚养在季贵妃的膝下,俞云宸于她来说便如自己的嫡亲弟弟一般。以往无论俞云宸犯了什么错误,即便一向脾气甚好的父皇都动了怒,只要这般对她说几句软话,她都总会挺身相护于他。
只是今日与往昔不同,今日的俞云宸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的命。
见到俞云双只是凝视着自己并不言语,俞云宸阖了阖眼眸,轻声道:“父皇将皇位传与朕时曾经对朕说,让朕莫要辜负了皇姊的宠爱。那日的事情是朕错了,皇姊即便不愿意原谅朕,也莫要再生气了可好?”
少年特有的清越声音带着一丝忐忑的小心翼翼,看起来便像是一个知道了自己错误的孩子一般。
俞云双将衣袖从他的手中抽出,轻笑道:“我既然有命站在这里,便只该庆幸,不该生气。你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罢,何苦将父皇搬出来,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
俞云宸的手僵硬地定在了半空,半晌之后才讪讪地收了回去,开口道:“朕已然知错,以后再也不会算计皇姊分毫。若是皇姊原谅朕,你我姊弟二人从此便在这极顶上相依为命,皇姊处事周全,有了皇姊的辅佐,总好过我一人磕磕绊绊。”
清冷湖风卷着点点细雨拂过,湿湿凉凉地打在面上,宛如剪不断理还乱的藕丝。
对面的俞云宸似是有些紧张,将脖颈向衣襟里缩了缩,视线却一直不理俞云双。俞云双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朕知道长公主令是父皇赐给皇姊唯一的护身符,自然不会问皇姊索取。只是皇姊也清楚朕本性多疑,若皇姊身处凌安城中一日,朕便会辗转反侧一日。不若这般,朕给皇姊两个选择,一个是代替裴将军镇守边关,替朕守住这大宁河山。这第二个,便是在凌安城中择一弱势的夫婿嫁了,这样皇姊既不用离开凌安城,也能时常入宫来探望朕与母妃。这夫婿的人选皇姊不必担心,朕已然定下来了,定然会令皇姊满意。”
说到此处,俞云宸眨了眨眼,瞳色清澈无暇道:“皇姊愿意选择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