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微微痛,他看向她,想让她别自责,对上君落的目光却忽然失了声。
那绝色容颜上,分明写着:我也是为了你。
君落披上他外衣,坐在床榻另一边,像个小女孩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抓着床沿的手微微用力,淡声道:“我中蛊毒那些日子你不让我出去玩,我就时常和阿橙他们抱怨,等有一日你受了点伤,我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这回倒好了,一语成谶,纵使没伤到心脏,也够你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咳咳。”上官霖想笑,却扯动了伤口,轻咳了两声。君落立刻瞪了过来:“笑什么笑,受伤你很自豪?你哪怕是扯我一把,何必非要替我挡一下?我差点就以为你伤的是心脏了!”
猫儿挥舞着爪子,上官霖却忍不住地想笑,当然他也真的笑了,看得出心情大好。
君落的火‘噌’地一下便窜上来了:“还笑!多大个人了,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你何必替我——”
“落落。”上官霖轻声念着她名字,莞尔一笑:“我见你第一眼就从你眼里看到了渴望,活下去的渴望。你那么努力的活着,我做不带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呵,当时也是慌了神,你说得对,哪怕扯你一下都好,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君落被他的话噎着,怔怔看了他半晌,赌气似的偏过头去:“你等着回剑庄的,我定要跟老爷子和凝姑姑告状。什么老不老,你才三十岁就说自己老?你死了剑庄怎么办,老爷子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男子笑了笑,伸手想摸摸她头,却被女子躲得远远的,只好无奈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死了,龙泉剑和剑庄自然都是传给你。好了,明明这次是你偷跑出来冒失了,现在还要我给你认错,真是不讲道理......”
听到那句‘我死了,龙泉剑和剑庄自然都是传给你’,君落的瞳孔微微一缩,继而又恢复了正常。她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道:“你不必拐着弯教训我,这一剑也是替我解了气,谁让你把我闷在山庄里半年哪儿也不许去,人在做天在看,都是一报还一报。”
“是是是,一报还一报。”上官霖连连应承:“我包裹里有换洗的衣物,你换上吧,别再这身出去晃了。”
君落微微皱眉,脸上写着六个大字:你说的是人话?
上官霖挑了挑眉:“你衣服湿透了。”
君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衣服勾勒出的窈窕曲线,把手里的白衣狠狠往上官霖怀里一扔:“闭嘴吧你!”
上官霖哑然失笑。
岱宗剑庄。砺刃轩。
君落端着粥走进砺刃轩,就见那人伏在案前,正读着一本泛黄古籍。上官霖这些日子偏好古籍,让阿橙给他翻了许多出来。说来奇怪,上官霖的伤虽说没有伤到心脏,却时常咳血,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原本精神抖擞的剑客,现在脸色却是病态得白,吃什么药都没用,看什么大夫也都只是摇头,直到君落从蜀山把白长空请来,白长空诊断一番,说应该是中了剑上的毒,慢慢掏空着身子。
可一只狐狸哪儿来的毒?君落想到锁妖塔里找那老狐狸问个清楚,白长空却摇了摇头,蜀山锁妖塔里不乏先祖镇压的千年妖魅,先祖曾立下规矩,只可放妖进塔,不可开塔。君落一时气急,白长空也表示爱莫能助,是阿红送走的。
旁人为这莫名的毒犯愁,上官霖反倒毫不在意,天天捧着书看得劲劲儿的,剑庄里的事几乎是全甩给了君落,当起了甩手掌柜,怪不得上官凝私下里把上官明复和上官霖骂了一遍,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上官明复就是受了伤,恰好上官霖二十五突破地仙境,同年便直接把象征庄主之位的戒指给了他,君落也是那一年被上官霖带回来的;现在上官霖倒是有样学样,可不就是一样的套路。
“师父,粥来了。”君落把药放在桌上,唤道:“别看了,你天天除了抄经就是看书,也不知道书里有什么那么吸引你,有这时间不如管管山庄......”上官霖闻声抬头,打趣道:“当家才知柴米贵,不历练历练你,你哪知道你包客栈用的是血汗钱?”君落翻了个白眼,知道无可辩驳,索性不再说话。
白粥是君落亲自熬得,火候正好,上官霖一边喝着,君落一边翻了翻他看得古籍,好似是记录天材地宝传闻的,翻了两页没什么兴趣,她便放下了:“师父,你这几日怎么喜欢喝起粥来了?”
回应她的是男子轻轻地咳嗽声,和白粥里醒目的一点鲜红。
上官霖就这样低着头昏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