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主子,您还想报仇吗?”
“庄主全心信任您,待你无比宽容,您就像是山庄半个主人;岱宗剑庄全无勾心斗角,不参与仙门纷争,和和气气,这样的生活,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求不到?阿紫没有任何冒犯您的意思,但人总该向前看些,主子若是以君落的身份一直活下去,并非是件坏事。”
忽而一阵风来,纱幔在二人之间翩飞,阿紫没有回避君落的目光,她比君落还要平静,因为她知道君落想让她死,太容易了。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她不愿看着这样一个果断的人自我逃避,更不愿她看不清自己心,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清迟七月到底不是人类,只有她能对君落感同身受,这些话,也只有她才敢说。
“你继续说。”半晌,红衣女子轻叹口气,转过了身,却如此说道。
“是。若主子不愿沉溺仇人给的安逸,还想报仇,那就该捡回您的狠心。您的仇人不止庄主一个,还有夏家那位,蜀山那位,掌控剑庄无需我说您也知道有多重要,您已经将离间计弃了,现在庄主如此信任您,主子为何不趁热打铁?阿紫知道这些话主子可能不愿听,或是您心里都想过了,却不愿去面对,阿紫并非逼着您报仇,只是主子是阿紫见过的人里最果决的一个人,阿紫实在不愿看着您自欺欺人。还是那句话,无论您做什么决定,阿紫都跟着您。”
紫衣女子的语气透着淡淡哀求,君落双手捂住了脸,在心里长叹一声。
阿紫说的句句都是她,她无可辩驳。上官霖是她杀父仇人,报仇,她不可能留着他;不报仇,她又愧对凌氏死在太白山上的一百三十一口人。是他们用命换来她现在还活着,她有什么理由在仇人的眼里沉溺?
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愿去面对罢了。
就像她一直不敢面对自己对上官霖的感情,到底是师徒,还是其他。
君落抹了一把脸,拍拍阿紫的肩:“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老君山。”女子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微微回头,向阿紫道:“谢谢。”
看着主子的红衣消失在楼梯口,阿紫抿了抿唇,心里却有种预感。
她希望君落将来不要因为这个决定后悔一生,可她却偏偏觉得,君落会。
事实也证明了,女人的直觉有多准。
老君山。
银钩一弯,光照千里。君落借着月色穿行于林间,她听阿橙说那妖怪是只千年老狐狸,洞穴在山南,估计上官霖他们也就会驻扎在不远处。这荒山野岭,几顶帐篷实在是显眼的不行,君落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目标。
红衣女子翩然落地,夜深人静,除去守夜的弟子守着篝火打盹,剩下的都在帐篷里安睡。这次三家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人,终于是明白了人不在多而在精的道理。君落心里暗暗讽刺着,心想吓上官霖一吓,刚摸到岱宗剑庄的帐篷后,身后忽然传来利刃破空声,她闪身一躲,只见一青衣男子站在月下,看着她微微皱眉:“是你?”
“夏公子?”君落低声惊问,放下了搭上剑柄的手:“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外面?”
“我还没问你为何突然来此?”夏充的目光充满警惕。君落向他身后扬扬下巴,道:“自然是来找我师父——”
铛!‘夏充’挡住君落刺来的一剑,面露狞笑:“小丫头倒是挺聪明。”君落冷冷地看着他,挥剑攻去,嘲讽道:“不是我聪明,是你命不好,装成夏充的样子,偏偏撞上我这么个你没见过的人。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伪装都比旁人像。”
狐妖哈哈一笑,索性现了真身,只见一个妖媚的青年男子,身后生着两条红棕色的尾巴,还有一根断尾,竟然是罕见的三尾灵狐。这妖怪也使一柄宝剑,只斗了两招,君落便知道两方差距有多悬殊;二人从地上斗到空中,只见下方火星点点,竟然是都起来了。
“小丫头,你说你何时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送死。”狐妖见下面的人醒来,恶狠狠地看着君落,咬牙切齿的样子,好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它已经被堵在洞里四天,外面那些人不过虾兵蟹将,领头的三个却实在让他难受,尤其是使一柄银蓝仙剑的白衣男子,就是他一剑断了他一尾。他本想靠着伪装蒙混出去,谁料第一次便撞上了夏充,匆忙跑回洞中;第二次便是现在撞上了君落,他如何不气?
君落一眼瞥见那白衣男子,不屑笑笑,手中仙剑打了个转:“还是千年老妖,连我身都近不了,还敢在这儿放大话?看剑!”女子手中剑光一闪,直冲狐妖面门而去,那老狐狸也不躲,现出了狐头,大嘴一张,直接把君落的剑咬成了两段——“咔嚓”
她心中暗叫不好,刚要退闪,狐妖的剑便追了上来,直刺胸口,避无可避,君落一时愣住,眼看着剑尖在眼前放大,一抹白色身影忽然扑了过来!
噗嗤。
血洇红了上官霖的白衣,他看着君落,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吐出一口血来——
“师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