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州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还另外跟着几个官员。
进来后先极快地四处扫视了一番,没瞅见想见的情景,又见那枚被抬来的棋子好好地躺在地上,王小神医正在给他治疗。
他心中惊疑不定,习惯性抱拳,试探地问道:“王小神医,听说这边医帐出了些问题,下官带人过来看看。”
王欣头也没抬,继续给伤者正骨,然后打夹板,动作行云流水,都不带半点停顿的。
薛知州见礼的动作僵住了。
王欣缠完最后一圈纱布,打结后,才直起身,故作疑惑地道:“这边医帐出事了?”
她看向苍冥道:“是哪个医帐?出了什么事?”
薛知州尴尬地一笑,道:“也可能是手下人搞错了。”
他又盯了那个胸廓本来塌陷的矿工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呼吸平稳,胸部原来塌陷的地方缠着纱布,仿佛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那他中的毒呢?难道是解了?
那人的暗卫亲自盯着人下的毒,亲眼看着他下毒后被送进医帐,才回去报的信。
想到那人曾猜测,王小神医可能是医毒双绝……
现在看来,是极有可能的。
不然怎么解释这矿工中了钩吻这种奇毒,到现在还好好地躺在这里的?
王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道:“难怪医帐后头一百米处埋伏了五百名弓箭手呢,我还以为有敌来袭,或是矿上混入了乱臣贼子呢?”
薛知州心中一跳,看着眼前面容平静的小姑娘,竟莫名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他心中暗暗嘀咕:“难道是计划泄露了?不应该呀!”
他扫了苍冥一眼,还是说这几个侍卫武功太高,感知敏锐,给发现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还有哪里能露出破绽。
薛知州干笑两声,讪讪地道:“王小神医说笑了,这不是那啥,地龙翻身造成矿洞垮塌,最近这附近流民多了起来,那是为了防止流民闹事的……”
王欣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大人专门为了‘保护’我而派的人呢,那可真是不敢担了。”
王欣特意在“保护”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直听得薛知州眼皮一个劲儿地突突跳。
王欣语气一转,又道:“哦,对了大人,我有两个女侍卫本来昨晚就到了的,到现在也没见人,该不是被什么人误抓到地牢里去了吧?”
薛知州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觉得这王小神医仿佛长着一双透视眼,能看透一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事似的。
王小神医口中的那两个女侍卫,可不现在正在铁矿这边的地牢里关着吗?
那里本是关那些犯了错的矿工的。
说来也怪,铁矿矿洞塌方,距此不远的地牢竟然安然无恙,连带着里面关着的人也没事。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薛知州本想借着矿工中毒这事儿,将王小神医暂时扣押的。
然后趁机阴定王一把,即便扳不倒他,也要让他脱层皮。
他本与幕后之人计划得好好的,不想出了茬子。
现在,不但矿工好好地躺在那儿,就连那两个送矿工来的士兵也不知所踪。
没有了借口,似乎还打草惊到了蛇。
薛知州再也待不下去,赶紧借口还要去别的医帐看看,匆匆告辞要走。
王欣直等他到了帐门口,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薛大人,我不喜有人在我帐篷窥探,所以在帐篷上洒了点儿东西,现提前告知大人,免得以后因为这个起什么龃龉就不好了。”
薛知州一边打着哈哈:“王小神医说笑了,那哪能呢?”
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是谁说王小神医年纪小,见识少,脾气好,好拿捏的?
这分明就是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见多识广,好拿捏别人好吧?
他现在感觉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薛知州请王小神医来阴仑山矿脉救治伤员,本就是一个幌子。
幕后之人料定了定王不想让阴仑山矿脉出事,一定会请王小神医出手救助的心理。
他们本不确定王小神医会不会来,所以又请定王爷也派其他医者支援。
而处理外伤,又有谁能比军医更拿手?
所以这个局,不论王小神医能不能入套,只要来一个军医,就做成了。
而王小神医出现在这里,这个局就更完美了!
本来他也这样认为的,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他要和幕后之人再好好合计合计,看接下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