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废弃小阁楼。大概一年的时间,小兔突然有一天化了人形,成了一个带着兔脸面具的妙龄姑娘,我们这才知道她是妖。她不肯摘下面具,我便和杜蘅师兄猜测那面具估计也是初化人形无法消去的吧。”
似乎是一段很幸福的回忆,褚云心笑出了声。
“刚化人形的妖不会说话,我家的小阁楼也再藏不住她。后来,我们便替她寻了个孤寡的老奶奶人家收养,离别之时她还用她的毛做了个手链作为回礼。”
“真的假的?”陈烛泪来了兴致,她眼巴巴地看着褚云心,“那是什么样的手链啊?”
褚云心浅浅一笑,作势便从手腕上卸下了一串雪白的手链。
“兔妖之毛与泪晶做成的东西,相传可以保人幸运。以后师姐师兄们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把它送给你做幸运物吧。”
“什么?送我了?”
烛泪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她赶忙推开褚云心的双手。
“哎别别别呀,这是人家送你的谢礼啊师姐,这这这这么突然,我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下?”
云心师姐疼爱地笑笑,她直接握起陈烛泪的手腕。
“你呀,是咱们采撷坊除了嘉裕之外最小的徒弟了,我们都疼着你这个小妹妹,这礼物师姐也是早就想给你了。”
白皙纤细的手腕,衬得洁白的兔妖泪晶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以后,采撷坊就得靠你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妹了。”
烛泪刚想推辞什么,手链的光泽突然愈发明亮。她望着褚云心的微笑,倏尔有一丝哽咽。
“好,师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一缕阳光投射来,笑容明艳生辉。
“快!扶师父与二师兄回房里休息!”
不远处传来呼声,陈烛泪与褚云心转过头,二师兄和师父被几个身形健壮的弟子扶回房里,杜蘅师兄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今日修炼就到这里,其余人,也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边有条不紊指挥着边朝褚云心的方向望去,轻轻扯出一丝苦笑。
“杜蘅师兄……其实人很好呢。”
烛泪见状,俏皮地用胳膊撞了撞褚云心。她看着云心师姐地脸微微有些泛红,心下更更乐开了花。
“一个是师父颇为得意的弟子,一个师父自己的宝贝千金。梨园不少话本才子佳人的故事,倒都是这么写的呀。”
“净说什么胡话呢!拧你的嘴!”
褚云心作势便要动手,两人笑着闹开。杜蘅师兄一头雾水,无奈地笑着摇头。
梨园春光,恰似少年柔情,日上中天,莺歌燕舞不绝。
“哟,这不是李兄吗?”
兄弟俩对饮片刻,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男声。“倒是难得啊,能见到你们兄弟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
李司卿纹丝不动,李执开始还有些不满,刚放下酒杯抬起头,却猛地挑了挑眉。
“哎哟喂,吴老弟?你怎么来了?”
李司卿微微侧过头望向来者,李执已然满脸笑意。那男子魁梧力壮,一身武将打扮。
“怎么,连这位大哥你都不认识?”李执大笑,见李司卿皱着眉边凑上前介绍。
“来,今儿个给你介绍个人。吴世桂,你爹爹手下的猛将,几番平定倭寇立功,比你还大几岁呢。”
李司卿不太愿意接这盘,也就敷衍地点点头。李执看出来弟弟的勉强,他把吴世桂拉坐在自己身边,笑吟吟端起酒杯。
“今天这曲儿,唱得不错啊。”
李执转移着话题,边喝酒,还不忘拿着小眼睛朝弟弟不住打量。
“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词儿,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真是唱到那姑娘命里去咯。是吧吴兄?”
李司卿缓缓回神,面无表情,李执冲他狡黠地挑挑眉,拿着酒杯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吴世桂话不多,好像真的入了神,一言不发地看着。
“嗬,感兴趣啊?嗐,你说说你,喜欢什么偏偏喜欢梨园姑娘?这些丫头多看一眼都要收费的啊。”
李司卿无语,刚想开口解释已然被李执打断。
“行吧,身为你哥得为你未来着想。等着,哥帮你去会会啊!”
还没来得及让李司卿说一句反驳的话,他就清了清喉咙,大摇大摆往人家后台走去。李司卿皱紧眉头,刚想拉住他,手下突然一顿,又意外地放下了下来。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
陈园园听了半晌,拧紧的双眉竟渐渐舒展开。那女子歌声婉转,颦蹙间惹人心颤。
“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熏绣被眠。春吓!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
李司卿突然有些警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隐约传来。池玉翠一挥衣袖,挑着大袖缓缓停了动作。
“好,好啊!”
陈园园微笑着点头,还未来得及评价,李执就踱步上前,撩着帘子斜靠在边。吴世桂笑了笑,没有跟着。
“不知姑娘芳龄几许?可否婚配?倘若尚无婚配,要不要考虑考虑我这位……兄弟……”
李执原本得意满满地回头,刚想指向李司卿,却发现原地只留吴世桂一人。
“什么兄弟?这位公子……在说什么?”
陈园园一脸狐疑,李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什么……二位客官不好意思啊。这里在排戏,暂时不接待外人的人。”
“这位姑娘……”
吴世桂傻愣愣的,以为李执真的在为自己说媒,他呆呆地盯着陈园园姣好的面容,一时间忘了言语。
“啊啊啊没什么没什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既然今天不方便接待外人,那我们改日再来便是。”
李执赔着笑,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把毫不情愿的吴世桂向门外推。陈园园一头雾水,就记得好想那双炽热的眼睛方才一直……盯着自己。
“行了,继续吧。”
也不知道那天,李执在心里把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骂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