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村,是距离乡政府最远的一个村,也是全乡最贫穷的村。但却是全乡最大的村,面积六十多平方公里。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曾经是独立的一个乡。现在的村委会,三间小土瓦屋的小院子就是当时冷水乡政府所在地。人口近四百人,一乡现在变为一村。李富贵,在这里从副乡长,到乡长,再到书记,工作了近三十年。这次到冷水村,也是在前面调阅计生办的资料时,发现冷水村违反生育政策的现象比较突出,没有处罚到位的户也较多。似乎违反政策与处罚不到位,有点恶性循环的味道。李富贵在几次私下谈到计生工作时,对这个村,很是关心,毕竟在这工作了几十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李叔叔,我妈喊你回去吃饭,”这时,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用红绳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儿,扑闪着怯生生的大眼睛,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见着李富贵,就飞快的跑过去,扎进了李富贵的怀里。
“玲玲,还有别的叔叔在呢,”李富贵一边将小丫头往起推,一边溺笑地刮二下丫头的小鼻子。
“这是?”文汉亭看着这温馨的场面,不禁有一些疑惑。
“这是我表嫂家的女儿,叫玲玲,”李富贵牵着丫头的小手,“那些年在这里,一直给我们做饭。家就在隔壁不远。”
“李书记,除了做饭,就没做别的?”刘伟明挑挑眉。
“你个刘乡长真是的,”李富贵笑骂着起身,“走,先去吃饭。”
文汉亭狐疑着起身,正要跟出去,却被刘伟明悄悄拽了拽衣角,便慢了步子,和刘伟明拖后着一起来。
“都在说,这女娃是李书记的,”刘伟明小声说,“已经传了很多年了。这女娃也是计划外生育户,已经征收了一万二千元的抚养费,还差一万。当年处罚时李书记给埑了七千,差的一万,还是李书记给担的保。”
文汉亭听了,心里面虽然更加疑惑,却还是正色道:“别人说还可以,你做为主管领导,没经证实,可别跟着乱讲。亲戚之前帮帮忙,也不是不可以。李书记做为领导,没有阻碍你们执行计生政策,还积极配合,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是是是,”刘伟明狡笑道,“文乡长批评的对。”
走了不到一百米,上个小土坡,就见李富贵正拉着小玲玲,站在一家屋门前,望着他们。
屋子是土墙青瓦,和这个村绝大部分农户的住屋一个样子,所不同的,就是这家的屋前晒场,和门前檐下,整齐洁净。没有大多数农户家的那种散乱和脏污。而屋子里也很是齐整,虽然是泥土地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子的正中,一张四方木桌上,中间的陶瓷汤盆里正热气腾腾,围着汤盆,四个白瓷盘子,也冒着热气。屋子里到处都飘散着炖腊猪臀的香味。
“领导们来了,”这时候,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风风火火地,手里握着一把筷子,一边用毛巾拭着水,一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哥,你快招呼领导们上桌呀,”妇人一双丹凤眼,还没有发福的身材,依然俏腰细腿。年轻时肯定是个村花一样的存在。
“桃子,这是文乡长,”李富贵向妇人介绍着,“刘乡长和罗主任你都见过的。”
“哟,你就是文乡长呀,早都听说了,”妇人笑嫣灿灿,抓住文汉亭的手,就向饭桌上拉去,“快坐快坐,山里人,也没啥好招待的,别嫌弃呀。”
“那能呀,这也太麻烦了,谢谢啦。”文汉亭被这妇女的热情弄的有些不自然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是富贵哥的姨表妹,文乡长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嫂子吧,叫桃子也行。”妇女轻唔着嘴,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