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面的时候,老妈过来歇了歇,听到我们在讨论做架子烧火,起身到贮藏室里翻找了一会儿,拿了几根短粗的钢筋和铁丝,还有两张烤网出来了。
“嗳,我们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些了?我得想想怎么弄啊。”老爸接过一根,思考着怎么才能做得结实轻便些。
“嗐,有一张烤网不就行了,随便找两块石头一垫,把锅子放上面,还稳当呢。”我说道。
很快,要准备的吃食都弄好了,老妈开始做衣服,在我的要求下,又做了三顶帏帽式的帽子,戴在头上,不但防晒保暖,还能避开一些人打探的眼神。
老妈又用深蓝色的布,做了三个腰包,和大一些的挎包,我拖出她平时买菜的拖车,“老妈,这个改装一下,可以拖着的,那个锅啊碗啊的,一些吃食水,都可以放在里面,还有帐篷睡袋啊,也能绑在上面,还有,还有,那三张小马扎,用根绳子可以系在上头。”
“是啊,”老妈说着,就将原本粉色的袋子,拆解开来,加上了一层黑色的防雨布,“你去将之前剩下来的那罐喷漆,拿到阳台上去,将车子都喷上色。”
吃穿住的都准备妥当了,常用的药品也备了点在身上,又取了几件首饰和三根银条子,分成了三份,各自都放在了罩衣里面的腰包里了。
一家三口忙活了两三天后,该弄的都弄好了,在外面的一个清晨,我们打开了家门,开始了在大庆朝的流亡之路。
“咦,房子是跟着我们的。”
快走到大道那边的时候,老妈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发现我们家的房子,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我和老爸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可是,别人不会看到吗?”老妈担忧道。
“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们已经能听到大道上的动静了,待走到路边,我们先躲在了一旁。对外面来说,已经过去两天了,可路上西去的流民,并没有有所减少,看来,真实的情况,比大宝讲的要严重的多啊。
“以后在外面,我只能叫你们老爹老娘了。”我说着便用双手在地蹭了蹭,又往衣服上抹了抹,“帮我把后面也弄脏一点。”
老爸老妈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如法炮制了起来。
“走吧,你俩走在我前面,我才能时刻的看到你们,这样子我才放心呢。”我说道。
三个人忐忑不安的走向了人流,有不少人打量了我们一眼,便很快的收回了眼神,我转头看向我家的门洞,虚像一般的,还在那个距离上,而别人却没有异常的反应。老爸老妈也不放心的回头看了,都小声的说着,还好,还好。
今天的天灰蒙蒙的,我们跟着也不知走了多久,队伍里才有人停下来歇脚。我偷摸的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没错,我把表的时间调成了外面的。
拉着爸妈也走到了旁边,在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解下了小马扎,老爸敞开外面的罩衣,故意的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从保温杯里,给三只军绿色的小糖瓷缸子里,倒了一些热水,又啃了老妈用馒头做的自制肉夹馒头。
老妈捶捶酸痛的腿,小声的嘀咕道:“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必须回家用一下按摩椅,不然,明天,你们就得背我了。”
“谁叫你平时不锻炼的?”老爸怼道,惹得老妈一声冷哼。
他们两位,我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乖乖的蹲下去,帮老妈捶起了腿。
老爸又小声的作起了怪,边捏着自己的腿,边说道:“唉,白生白养了。”
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周遭都快歇满了,三个人,除了我帮老妈捶腿的声音,都没再吱声。
有孩子饿了,问大人要吃的,反而被训斥了;有婆婆抱怨走不动了的,怪儿媳妇儿没眼力劲儿的;也有孝顺的,把仅剩的吃食和水,推给父母,而父母又死活不接的;还有年轻的父母,催促着自己的孩子们,多少吃一些的……
听到一切,就是一幅幅人生百态图。
可那些听不到的,看不见的地方,更是不会断绝了,上演着的人间惨剧。
“杀人了!”
“吃人了!”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前面较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一路上行来,他们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了。
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忍不住的都打了个寒颤,老妈更是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轻声的安抚着,可惜,作用并不大。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才松开了我的手,而我就这么一直蹲在那儿,欲站起来时,腿脚已经没有知觉了。
老妈很是愧疚的捏着我膝盖的内侧,“都怪我,宝贝,妈妈是不是很没用啊?”
“我老娘可是我们家里的定海神针,怎么可能没用呢?”我被她捏得吡牙咧嘴的。
“就是,就是,我刚才也很害怕呀,可那是人的本能反应啊。”老爸也跟着给予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