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远脸上此刻却有些尴尬,自己师父当年让三医费了多少奇药功夫,伤愈之后却悄悄逃下山去,如今三医不计前嫌,又来给自己疗伤,不知道又要费多少心力药材……
“远哥儿莫乱想”神医见他神色,已知他心中所想何事,端着一碗药来道:“当日我兄弟三人对你师父的确有些气恼,实为不知就里,独孤老先生已然尽数告知,你师父侠义英风,甚为我兄弟三人钦佩,远哥儿你年纪虽轻,也有几分你师父当年风范,你先将这碗药喝下去,咱们兄弟这便给你诊治。”
宇文远被三医一说,只好懵懵懂懂接过那碗药来,见药色黑青,气味特异,说不出来是甚么气味,既然要喝了这碗药才能诊治,便屏住气息,一仰头灌了下去,药汁这一入口,其苦无比,几乎一口气喷了出来,只觉连肺腑之间都是一阵苦意,只是这乃是三医所言用来诊病的,自己千难万苦才到此处,若是吐了出来,于三医面上只怕不好看,便强忍着咽下,脸上已是面容扭曲,半晌回不过颜色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三医见他喝的痛快,都是颇为赞许,神医这才笑道:“你师父当年喝这一碗华公汤之时,也没有这般爽利,倒让我兄弟三人费了一番手脚,今日远哥儿竟然一饮而尽,这这华公汤效力只怕发作更快。”
“这…。。华公汤…。。好苦……”宇文远此时才慢慢回过味来,渐觉口中那份苦意渐去,这才拧目攒眉,忍不住出声说了一句,只觉自己口中被那苦味一冲,连说话都不太利落,竟然带着几分含含糊糊意思,心中有些奇怪,这汤药虽然极苦,也苦不到这般地步,就见鬼医走过来,伸出一个指头在他身上一点道:“倒也,倒也”宇文远竟然身不由己,往后便倒,人医早已将一架软椅放在他身后,宇文远口中还待说些什么,就觉自己舌头似乎都没了一般,只是喉咙胡乱响了几声,哪里还说的出话来?只看见三医都是大笑。
“我这华公汤,乃是古方所制”神医这才笑吟吟道:“此方据说传自神医华佗,便是当年用来刳破腹背,抽割积聚所用的麻沸散,咱兄弟对这药方又做了些变化,你这一口气喝了下去,片刻之间便全身麻痹,知觉全无,你这内伤虽不用刳破腹背那般重大剂量,也要你分毫不能动弹才行,你可明白么?”宇文远此刻明白是明白,可想要点头,头颈之间便如一根木头,分毫不动,想要出声,喉头已然没了知觉,连那咯咯之声都发不出来,只好心中苦笑。
“他现在就算明白,也说不出来,大哥你却不是问道于盲?”人医鬼医二人此时已是卷起衣袖,站在宇文远身侧,除去他上身衣衫,对着神医笑道,神医看着宇文远面容上还是方才那般苦不堪言凝滞不动,只有两只眼珠不住转来转去,自失一笑道:“我倒忘了,他此刻已是木偶泥塑……也罢,二人这便动针,看看他心脉之伤究竟在何处?”
当下人医鬼医二人各自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来,神色凝重自里面取出针来,宇文远只见人医手中便是普通银针颜色,长有三四寸,却细如牛毛,沿着自己左手,照着穴道一根一根扎了下去。鬼医自右手起针,手中长针在灯火下却显青蓝之色,对应人医行针走势,每当人医落针之后,这才下针,两人落针手势都是极慢,到了肩膀极泉穴位置,这才深吸一口气,又各自拿出几枚针来,形制更小,不过一寸来长,针距之间更短,几似练成一条针线,神医一动不动站在宇文远面前,双眼不住看两人落针位置,直到两条针线自膻中交汇,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咦?怎地全都不动?”人医起身抹了抹头上细汗,看着那两条针线,脸上忽然一阵诧异,这双针并行之法本是他兄弟三人的一门诊伤绝技,双针行经诸穴,于膻中交汇,此刻两条针线原本轻微颤动,其中针止不动之处,便是经脉中伤势所在,如今两条针线无一颤动,如何能辨认出那经脉中何处被伤?神医也是神色凝重,仔细端详两条针线,一语不发,鬼医道:“莫非落针之间有错么?”赶忙循着两条针路,照着穴道一一检视了一番,都是分毫不差,神医这才缓缓道:“看来远哥儿身上这内伤,已是痼疾死伤之象,咱们这双针显伤之法已是无用了……”
“若是双针显伤之法不能定出伤势所在,咱们如何动针下药?”鬼医人医此时已是有些颓然,神医踱了半晌,神色一凛道:“用子母五行梅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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