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她果然是雄哥的干女儿。这下不但药头是谁没抓出来,自己跟阿奇两人还在雄哥的家被削了一顿。这就算了,最倒霉的是于皓戴着安全帽,从后照镜瞥见坐在自己后座的小女生,顿时觉得全身无力。
最倒霉的是,雄哥居然拗不过蕾蕾,派自己当这丫头的贴身保镖,每天护送她上下课?!
于皓简直想把她丢掉,马上丢掉!他现在被毒品跟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搞得心烦意乱,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居然要他天天送这讨厌鬼上下课!
他皱紧眉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蕾蕾载到家。
蕾蕾跳下机车,满意地脱下安全帽“欸,别忘记明天早上来载我啊!”她扬起笑容。
于皓白了她一眼,催动油门再度飙回路上。
回到家,见不着语燕的身影。
他叹气,想到今天自己听从阿奇的话,想制造些浪漫,替那天为了阿烈的事情吵架而道歉,谁知道即便他有心和好,两人还是爆发了口角。这次语燕不发一语,直接跑到红豆家过夜,摆明就是跟自己赌气。
唉!
于皓再叹口气,望着空荡的屋子,他窝在沙发上喝啤酒,寂寞,一点一点侵蚀他。
这天,阿奇带阿烈到自己管辖内的电玩店巡逻,老板一见到阿奇,连忙上前招呼。“阿奇哥,来,抽根烟。”老板拿出烟跟打火机。
“嗯,”阿奇叼着烟“店里生意怎样?”点燃烟,他深吸一口,问。
“托阿奇哥的福,还不错。”老板笑得高兴。
两人闲聊之中,忽然从外头冲进两三个人,只见他们手拿球棒,见人就打,顿时整间电玩店陷入一片慌乱。
阿奇气炸了,这些人胆子还真大,连自己站在这里都敢进来闹场!二话不说,他抄起放在墙边的球棒,跟阿烈两人冲上前跟对方杠上。
没两下子,冲进来的人立刻一哄而散,阿烈不肯罢休,拿着球棒追了出去。后头的阿奇也想跟出去,但是回头看店里一片凌乱,自己得留下来善后,因此只能站在里头干着急。
阿烈追了几条街以后,转进一条小巷,赫然发现老鼠竟然站在巷尾。
“嗨,兄弟,好久不见啊。”老鼠走上前,笑得虚假。
“是你?你想干什么?”阿烈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防备地盯着老鼠,其实一直用余光注意阿奇是否已经跟上来。
“别演戏了,于皓他们的人没跟上来。”
“老鼠,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余光再度一瞥,阿烈发现阿奇已经出现在巷头,正往这边跑过来,因此他故意拉开嗓门,引起阿奇的注意。
“哎呀,大家都在豹哥底下做事情,讲话那么生疏干吗?怎样,经过刚刚那一闹,他们应该信你了吧?”老鼠见阿烈提高嗓音,也跟着大吼,一点也没发现这是阿烈故意设的圈套。
“你在说什么?小心我打烂你的嘴!”阿烈挥了挥球棒,语带威胁。
“你敢?别以为豹哥他”话还没说完,阿烈果然一棒挥下来,打得老鼠登时鼻血直流。“哇靠,你还真打!”
“你们这群畜生,害死了坤哥,现在又想来害我?我今天就杀了你替坤哥报仇!”说着,阿烈又挥棒打得老鼠唉唉直叫。
阿奇本来想冲上前帮阿烈,但是听到他们一开始的对话,又无法弄清楚阿烈到底是不是阿豹那边的人,因此他躲在巷口,静静看着这一切。现在看到阿烈又真打老鼠,一颗简单的脑袋实在分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演戏。
老鼠挨了好几棒后,也才慢慢明白阿烈是在公报私仇,不然这本来就套好的戏码哪有阿烈拿球棒猛扁自己的这段啊!
“可恶!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老鼠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落荒而逃。
阿奇看老鼠走了,想到自己一直躲在这也不是办法,正想偷偷闪人,阿烈却回身发现了他“阿奇!你来了”
被叫住,阿奇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欸,我刚到没多久”
“真可惜,不然老鼠就跑不掉了!”阿烈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没有因为阿奇突然出现而显得局促不安。
这样的反应,让阿奇更加迷惑了。
翌日,阿奇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于皓,两人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谁都无法有把握地说出阿烈到底是哪边的人。
就在两人苦恼的时候,阿烈忽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阿皓,你找我?”
于皓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有一件任务要交给阿烈去处理,只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实在不敢放心信任阿烈。
脑袋一转,他笑了笑“是啊,有个重要的任务,我不太放心交给别人,你心思比较细,因此想交给你。是这样的,雄哥的干女儿最近来台北念书,雄哥希望我们能派人保护她”
阿奇看阿烈听到这里脸色一僵,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嘿,高中美眉耶,要不是红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这下你卯死了!”
“很明显,你们已经在防我了。”阿烈没有理会阿奇努力打的圆场。“我知道遇到这么多状况,我一样都解释不清楚,任谁也会怀疑我的,说真的,你们对我算客气的。”
于皓愣住,他没想到阿烈会把话挑明了讲,其实要怀疑阿烈对他来说已经不容易,如今又被阿烈看得如此透彻,他只觉得更加愧疚了。
“阿烈,我没有那个意”他开口想解释。
“不用说了,看来我只能承认,阿豹这招实在够毒了。不管怎样,谢谢你们曾经这样照顾我,谢谢!”阿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留下于皓跟阿奇两人在办公室里懊悔不已。
阿烈走后,于皓的心情糟透了,语燕好几次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却都被他凶恶地打断。她听得出来,于皓在话中有意无意地怪她不该给自己错误的暗示,不然也不会导致阿烈毅然决然地离开。
两人为了这件事情,大吵一架。
她有些伤心,可是却又无法明白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只是想替于皓做点事情而已,没想到居然会在两人之间掀起如此大的嫌隙。好几度,语燕想放弃了,想放任于皓去处理阿烈的事情,但是她太清楚于皓的个性,只要扯上兄弟情,他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楚。
基于保护于皓的立场,即使于皓表明了不愿意让她插手管这件事情,她还是偷偷安排人手跟踪阿烈。一方面想看看阿烈是否会对于皓不利,一方面也注意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阿烈,使于皓失去了一个好兄弟。
不久后,手下的小弟回报,说阿烈和阿坤以前的兄弟接上线,似乎准备暗自刺杀阿豹,替阿坤报仇。
语燕得知这个消息后,在心里琢磨好一阵子,想猜测出阿烈的举动究竟是在演戏,抑或真的是想替阿坤报仇。
她思考了很久,无法给自己一个正确的解答,因此她决定到阿烈的住处走一回,希望能面对面地从阿烈的表情中抓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来到阿烈门前,迟疑一会,还是伸手按了门铃。门一开,阿烈看见语燕,着实愣了一下。
“不知道你要来,我这里连杯水都没有。”阿烈侧身让开,让语燕走进来。
“不用客气了,你也知道我不是来寒暄客套的。”语燕回头冷静地看着阿烈。
阿烈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他害怕语燕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总觉得,如果自己一直注视着她,构筑好久的心防就会这样一点一点被拆掉。
“我一直思考着,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接近于皓,总觉得你背后藏着太多故事了。”语燕挑明了说。
“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是阿豹派来的卧底,我会证明我的清白。”阿烈深呼吸一口,恢复了镇定。
“证明?怎么证明?去刺杀阿豹吗?”
“你原来你知道这件事情,你派人跟踪我?”阿烈故意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清楚语燕派人跟踪他,不然他也不会白费心机,拐弯抹角地演了一出跟阿坤以前的兄弟接头,执行刺杀阿豹的复仇计划给旁人看了。
“为了于皓,我必须这样做。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上次你到三温暖跟阿豹碰头的事情?”语燕故意说出她跟踪阿烈,从中得知他和阿豹碰面的事,并直勾勾地盯着阿烈,想瞧出些什么,只是恢复镇定后的阿烈哪有可能这么容易被她瞧出端倪。
“如果我说那天我探听到阿豹要去那,所以提早去埋伏,你一定不信吧?”
“坦白说,百分之六十不信。”语燕摇摇头。
“既然你这样怀疑我,今天还来找我做什么?我都已经离开你们了!”阿烈冷笑。
“因为,”语燕顿了顿“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就必须仔细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中了阿豹的计,让阿皓失去一个人才。当然最重要的”语燕抬头看着阿烈“我知道阿皓一直把你当兄弟,失去你,他很痛心。”
“你回去告诉阿皓,我袁承烈也把他当兄弟!”阿烈被语燕的话语感动,一时激动脱口而出,说的虽然是肺腑之言,他却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违背自己所说的话。“对不起,我该走了。”他深呼吸,不让自己最诚实的情绪左右他的任务,因此他收了感动,继续演着他排好的戏码。
说完,他抽出放在沙发后面,包得很好的开山刀,转身走出门外。
语燕看着他的背影,挣扎了一会,还是打了电话给于皓。
于皓接到语燕的电话,知道阿烈单枪匹马冲去刺杀阿豹,心脏差点没停掉。连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阿豹的所在地,在千钧一发之际拦截了阿烈,硬是把他拖出阿豹所在的按摩院。
“不要拦我!我要替坤哥报仇!”阿烈边挣扎边试图往里面冲。
“阿烈,别冲动,这件事情我们慢慢商量,犯不着为了那个人渣赔掉你的命!”看阿烈眼都红了,这一刻,于皓排除了之前所有的疑虑,完全相信阿烈。
阿烈激动到全身发抖,但是依然听于皓的话,放弃了刺杀的计划,跟着他走出按摩院。
两人离开了按摩院后,坐在最里面的阿豹才一脸悠闲地探出头来“哇靠,这家伙演技真的很好啊,不派他去参加金马奖太可惜了!”
这一切,原来是他跟阿烈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要让于皓完全相信阿烈。只是他自己派阿烈去卧底,却压根没想到,阿烈本身就是个卧底警察。
“哼,豹哥,小心哪天他演技用在您身上啊!”其实老鼠根本没有那个心眼去怀疑阿烈是别人派来的卧底,他只是单纯忌妒阿烈如此受宠而已。
只见阿豹皱了皱眉,似乎把老鼠的话听了进去。
兄弟失而复得,让于皓跟阿奇高兴得不得了。
那夜,他们再次在住处煮起火锅,庆祝着兄弟的归来,颇有一扫前嫌的味道。吃吃喝喝下来,果然阿奇跟红豆先挂点,两人抱着在沙发呼呼大睡。
一旁的于皓也终究敌不过酒力,在语燕的搀扶下回床上休息。
语燕依然如往常般滴酒不沾,因此即使众人都醉了,她还是非常清醒,弯身,她开始收拾屋内。也有些醉意的阿烈连忙起身想帮忙。
“小燕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跟阿皓,我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阿烈茫然中拣起一个酒瓶,对语燕释出善意。
语燕站直身子,忽然转头“这一切,不都在你的算计当中吗?”
“小燕子”听语燕这样一说,他忽然惊醒,没想语燕居然还对他存有怀疑。
“吃惊吗?”语燕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奇怪,我怎么还会怀疑你。阿烈,我跟你说,以后不论你做什么,请你记住,我会一直注意你,一直注意你的!”
阿烈握着手上的空瓶,忽然觉得有股很大的压力席卷而来,令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只能装作不在意地继续帮语燕整理凌乱的房间。
不论如何,戏依然要演,即使他已经开始有点害怕这出戏的结局将脱离他的掌控。
袁承烈,本名不是袁承烈,在母亲烧炭自杀前,他叫徐令刚,还有个妹妹,小淇。
不过这些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记忆了,幼年时母亲因为承受不了混黑道的父亲死于非命,最后走上烧炭自杀的路。他和妹妹逃过了一劫,被送往孤儿院,而领养他的夫妻不愿意一同领养小淇,因此才刚失去父母亲的他,在下一刻也失去了亲妹妹。即使那是童年的记忆了,他还能清楚记得被强迫分开那剎那,他像抓了狂似的拿起剪刀在妹妹脚上深深划了一刀,只为了以后有个线索可以寻找妹妹的下落。
然后他改了名字,变成了袁承烈,养父母为他取的新名字,能让他忘却过去,展开另一个新的人生。但是对阿烈来说,那场记忆是无法磨灭的,因此他痛恨黑道,他痛恨那个间接逼自己母亲走上绝路的父亲。
所以他当上了警察。接下来的人生,他的目标除了铲除黑道以外,就只剩下找寻妹妹小淇的下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向来厌恶的黑道里头,遇到像于皓、阿奇、语燕这样奇特的人。这些人,使他一直坚信的价值观产生了不小的激荡。
如今他妹妹未找着,又背负着双重卧底的身份,他真的有些累了。
“阿烈,你觉得呢?”
听到于皓的呼唤,阿烈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重要的会议里神游了。
“啊,抱歉,我有点闪神。”他连忙赔笑。
“嘿!一定在想美眉喔?”阿奇调侃。
“呵,还被你猜中了!阿皓,你刚刚说什么?”反正自己是真的在想有关“妹妹”的事情,阿烈干脆顺水推舟。
“昨晚我们场子又被临检,结果被查出有摇*头*丸k它命,一票客人全给带去验尿。”于皓对阿烈的闪神不以为意,又回到主题。
“我们八成被盯上了,再不把药头揪出来,生意很难做了啦!”阿奇摊手。
阿烈一听就知道是阿豹手下的药头在于皓的地盘上贩毒,但是他无法说实话,他的身份不但是卧底警察,更是阿豹的卧底手下,将阿豹和于皓两人一网打尽才是他的目标。因此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误导于皓。
“会不会是因为上次跟天义盟冲突,他们的人故意来报复的?”
“可是我记得卢霸也不碰毒的。”于皓沉吟。
“哎唷,很难讲喔!时机这么坏,像我们这种清流不多了啦!”阿奇倒是很相信阿烈。
“不管怎样,我们可以先从这个方向查查看啊!”即使不愿意,阿烈还是逼自己推于皓走向陷阱。
于皓无奈地点点头,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愿意再跟天义盟起冲突。
“阿皓,我跟红豆出去逛街喔,不会太晚回来。”就在三个男人各为不同的事情而烦恼时,语燕偕红豆从房内探出头。
“等一下!”于皓连忙叫住欲转身的语燕,伸出手示意语燕过来。
语燕不解,但是依然乖巧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是真的去逛街喔?不要像前几次那样,说要逛街,结果跑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于皓似笑非笑地拉住语燕的手,故意调侃她。
语燕一听就知道于皓是指上次她偷偷跟踪阿烈一事,见于皓没有生气,只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漏她气,语燕也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你不要这样哪,我不会了啦!”她有些扭捏,如果现场只有红豆跟阿奇,她或许会自在些,但是瞥眼一瞧,旁边还有阿烈在偷笑呢!
说到阿烈偷笑,语燕忽然眼尖地瞄到阿烈外套的袖子破了一个洞。
“阿烈,你的袖子破了。”她指了指。
阿烈收起微笑,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才发现真的破了一个大洞“什么时候破的?我都不知道。”他有些尴尬地摆摆手,想隐藏破洞。
“你把外套留下来吧!我找时间帮你缝。”语燕好意提议。
“小燕子手很巧喔!”红豆在一旁帮腔“她帮你补完以后,包你连洞在哪里都找不到!”
“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阿奇皱眉推了红豆一把。
红豆毫不客气地回他一掌“谁像你满脑子小玉西瓜啊!”“小燕子,我听阿奇说你以前很会弹琴,有机会的话,可以听你演奏吗?”阿烈担心这小两口又要当场上演全武行,连忙岔开话题。只是不太了解语燕过去的他,提起她最不愿意碰触的问题。
“我我很久没弹了,琴技都生疏了。”语燕勉强笑着。
一旁的于皓本来抱着看戏的心情瞧着阿奇跟红豆又吵起来,只是话题一转,回到语燕跟钢琴上面,他的心情也顿时黑了一片。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把学跆拳道的时间拿去学琴呢?那才是你的兴趣嘛!”他知道语燕的话语里没有怪罪之意,但自己却有了罪恶感,惹得他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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