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吉他社的那个男生被甩了两个耳光,跟她说“对不起”,自己分手的男朋友现在也跑过来说“对不起”。
她心想,帖子又不是你们发的,我要你们的道歉干什么?
宋勉低着头,表情复杂,倪佳期转身便走,他又上来拦她。
“干嘛?”倪佳期一把推开他。
“对不起。”
“说完了吗?”她已经发怒了,“我可以走了吗?”
宋勉看她,说,“我会让她删掉的。”
他说完,就立刻走开了。
倪佳期呆呆地站在原地,想着他刚才的话,“她是谁?”倪佳期猛地一哆嗦,直觉告诉她,又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她连忙跑回宿舍,打开电脑,一颗心突突乱跳。
果然,又有人发了新的帖子,她只看了一行字,便手脚冰凉。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帖子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痛苦,那么这条就几乎要了她的命。
……因为,院长也被拉扯进来了。
这也是整个事件当中,对她最致命的一击!
大一新生报到时,倪睿鸣告诉她,说院长是他以前的老同学。
倪佳期来学校时,倪睿鸣让她给院长带了几包上等的茶叶,可能是倪睿鸣在电话里跟老同学打过招呼了,所以,倪佳期到院长办公室时,院长十分热情地招待了她。
倪佳期喊他“院长”时,他笑说,“喊伯父就行了。”
从他的言语里,倪佳期能感觉到他跟爸爸之间的关系还是很铁的,她当时还想,爸爸让她带东西给院长的行为,是不是行.贿呢?!
后来,有一次学校放小长假,她没有回家,院长让她到家里吃饭,她就去了。
当时,院长的儿子恰好也在家,对方长的一表人才,比倪佳期大了五岁。
吃过饭,院长让儿子送她回学校,她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结果,院长没同意。
于是,倪佳期就坐了这位哥哥的车回学校。
在路上,倪佳期得知对方已经订过婚了,下个月就要结婚。
这位哥哥高学历高颜值,关键是他说起未婚妻时,脸上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倪佳期记得自己当时还暗自小伤心了一把,特别羡慕他的未婚妻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接下来的一年里,她又到院长家吃过两次饭,一次是自己打车回来的,一次是院长顺带把她捎过来的,总共也就那么三顿饭。
但发帖子的人却把这件事恶意涂写,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还写得像模像样。
天下没有不隔风的墙,院长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在学校被闹得沸沸扬扬……
倪佳期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自己蒙羞无所谓,现在又牵扯进了无辜的人,而且对方是德高望重的院长,还是爸爸的老同学,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哪些荒谬的事情发生,她站在电话亭里给倪睿鸣打电话,她还没张嘴,就先哭起来了。
倪睿鸣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别哭,爸爸下午去学校接你。”
她站在马路上,哭成了泪人。
她不在乎过往行人怎么看她,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在等爸爸的时候,她没有回学校,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从那一刻起,她恨透了这所学校,恨透了里面所有的人。
当倪睿鸣来到她跟前时,她扑到他怀里,哭喊着,“爸爸,对不起。”
倪睿鸣轻拍她的后背,只一句,“跟爸爸回家。”
两人办妥了休学手续,当她得知倪睿鸣要去跟院长告别一声时,她极力反对。
倪睿鸣拉着她,“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在院长办公室,倪睿鸣不住地跟他的这位老同学道歉,院长当时表现出了很好的涵养。
倪佳期却更加无地自容了。
她在家休学了一年,刚开始那段时间,她足不出户,整天窝在床上。
李澜曾跟倪睿鸣提议要不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的话,刚好被倪佳期听到了。
她当时手里正拿着水杯,听到李澜的提议,她气的直接将杯子摔到地上,大喊起来,“我没病!我不需要看什么心理医生!有病的是那群造谣生事的人!”
她说完,便甩门将自己反锁起来。
李澜一边扫地上的杯子碎渣,一边流泪。
倪睿鸣叹口气回书房去了。
现在想想,那是全家最黑暗、最难捱的一段日子。
倪佳期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
清醒的时候便疯狂地打游戏,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眼睛冒血丝,李澜给她眼药水,她也不要。
李澜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干脆每晚都睡在沙发上,女儿的房间一有什么动静,她便条件反射地坐起来。
有一天,倪睿鸣和李澜下班回来,家里静悄悄的,他俩以为她又在睡觉,也没有在意。
等过了晚上八点,李澜觉得不对劲,往常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从房间里出来了。
李澜去推她的门,发现床上没人,一下子慌了!
倪睿鸣闻声赶来。
李澜已经泣不成声,“她去哪儿了?手机也没带……”
倪睿鸣努力让自己镇定,说:“先到楼下找找。”
两人在家属院里转了一大圈,也没寻到她的人影,“说不定在校园里。”她以前不是总爱到爸妈的学校闲逛么……
操场、教学楼、图书馆,他们连餐厅也没放过,可哪里都找不到。
李澜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当初就不该由着她的性子报什么外地的大学,待在咱们身边多好啊,跑到那儿上学,才一年的功夫,就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自打倪佳期休学在家,她和倪睿鸣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天过的提心吊胆。
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李澜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倪睿鸣听着她哭,心像刀绞一样,“我们去报警。”
两人拿定主意后,出了校园,倪睿鸣说,“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我。”
李澜抽抽搭搭的抹泪,“好。”
过了一会儿,倪睿鸣从车库走出来,神色慌张,“车不见了。”
李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是不是佳期开走了?”
“不知道。”倪睿鸣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拉着李澜往派出所走。
那晚,他们俩在派出所守到半夜,眼睛盯着各个路口的监控。
自家的车只出现了两次,透过监控,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是自家女儿把车开走了。
他俩到车最后出现的那个路口寻找。
凌晨时分,他们在一家酒吧的停车场上找到了自家的车,两人的心一下有了着落。
李澜在车旁等,倪睿鸣进到酒吧去找倪佳期。
他这个年纪的人几乎不怎么进酒吧。
放眼望去,全是年轻人,音乐震耳,灯光闪烁,舞池中是尽情跳舞的男女。
他越过人群往二楼走,服务生上来招呼他,他阴沉着一张脸,“我找人。”
最后,他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倪佳期,她披头散发地坐着,手里拿着酒瓶。
她连杯子都省了,桌子上还躺着几个空瓶子。
倪睿鸣上前夺过她的酒瓶,“跟我回家。”
倪佳期先是一愣,出乎意料地,她没有任何反抗,顺从地跟着他下了楼。
李澜看到她走出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宝贝儿,你吓死妈妈了。”她说着又哭起来。
倪佳期回到家倒头大睡,第二天又接着打游戏。
李澜和倪睿鸣上班时,将她锁在家里,防止她再次离家出走。
又一个新学期来时,她在李澜的鼓励下开始出门活动,“一直盯着电脑,对眼睛不好,跟妈妈上课去吧。”
然后,她便坐在倪睿鸣的自行车后座上跟他们去学校旁听。
倪佳期总觉得那两年是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可现在想想,对于爸妈来说,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