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小溪流,源头引来的,是远处山上的水,清又透,但经过好些亩田地旁边,栽种收割的那几日就很是混浊。
这洗衣池用水泥砌成,水流半米不深不浅,乡里人还合资盖了个简陋的四面通透的屋棚用来遮风挡雨。
水量低的季节用石头或破衣裳在水流尾部挡流,水量高的季节又排水放流。
因为上头有良田,过一段时间这池里就会积起不少的淤泥,那时常有个老妇人洗完衣裳用家里的破竹扫帚将淤泥清干净。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情的乡里人还以为这水有灵性,没多久就自己流干净了。
后来老妇人去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清淤泥,渐渐地,便堆了厚厚一层。
衣服往下一浸水,一提就带起一阵混浊,沾了泥的衣服,比之前还脏了,许多人索性就重新去之前那个没有棚子的旧溪洗衣服了。
苏也早些年前,陪外婆来洗衣服的时候见过那老妇人扫淤泥的样子,每每清过淤泥之后,总能拾一些人们洗衣服未取干净的钢蹦儿,一毛五毛一块的,叫他小的时候还以为这是条发财河呢。
他以前也用手掏过这河,可从未拾过半分的硬币,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傻。
周雯从小就嘴馋,小农村里的小店有不少小孩儿爱吃的玩意儿,虽然便宜,但经不住她胃口大,一天去上好几趟,两人带去的零用钱,早就花完了。
苏也又不想喊外婆拿,便想起那条生钱的洗衣池,便带着竹编的簸箕,带上周雯,下水挣钱了。
那倚在棚柱上的破扫帚还在那里,没了老妇人的加持,都破败了几分。
苏也将周雯和自己的腿管撸起,把簸箕递给她,让她站在水流末端,用簸箕堵着出水口。
他从上游开始,一寸寸地扫着淤泥,每装满一簸箕,他就停下动作,堵住出水口,就在水泥岸边筛淤泥,硬币时多时少,但每回都有收获,有时候还能网下不少的泥鳅和小鱼。
清完整个洗衣池,淤泥倒得满岸边都是,两人足足收获了几十块钱的硬币,多以一元五毛的为主,可把周雯给高兴坏了。
两人卷着衣角露着肚脐,包着沉甸甸的硬币,兴高采烈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吃了个心满意足才回家。
到了家,外婆一看两人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严刑逼问,最后苏也说了来龙去脉,外婆更是气坏了,舍不得打女孩儿,便将苏也狠狠揍了一顿,警告他以后不准带周雯去水边。
那天苏也一夜里都撅着被打了的屁股散痛,而周雯就拿着买来零食,跟苏也一块儿躲在被窝里偷吃,生怕被外婆发现。
说到小时候的趣事,外婆就显得有些絮叨了,怎么都停不下来,好在周雯乐意听外婆念叨这些属于她跟苏也的记忆。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那发生的一切就恍若昨日,虽然昨天已经过去,但幸运的是现在周雯还跟苏也在一起。
跟外婆聊着,好希望此刻,苏也也能够在身旁,跟她一起忆,跟她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