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疲惫又如何,她虽然觉得很累,但也没矫情到盼着自己早死的地步,不过是不甘心罢了。纵使享无边寿命,拥不尽伟力,受千山敬畏,观一世浮沉,但不得控于一己之生死,不得与万世相融,这是福是祸,又有谁说得清?但是现在,自己总算不用再惧重重忌讳,得以入世一观了。
刘良宗几乎是欢呼着挥舞着小手绢送虞青尘同仲怀卿踏上了去潮思观本观的道路,虽然他竭力想表示出他那依依不舍的情怀,但仅仅是那快要咧到耳边的嘴角足以让一切白搭。直到得了虞青尘鄙视的一眼后才略有所收敛,但是依旧跳脱,对此虞青尘亦是懒得再管,横竖潮思观五十几代都这样,自己与其一个个去置气还不如直接把离曦子拖出来鞭尸呢。
不过,潮思观倒是难得出了一个长老,还建了一个分观,但连长老都这副模样,潮思观的下一代大概也没什么希望了吧。
仲怀卿莫名其妙的看了下虞青尘,自己刚才好像觉得她看自己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感觉错了。虞青尘老脸微红,欺负勉强算是自己后辈,虽然只是在心里咕哝了两句,但到底有些过意不去。转起话头,略作好奇问道:“凡人村镇,皆做如此样貌?”她所指的小镇虽非繁荣昌盛,却也别具风味,青瓦层层掩映翠树,间或三两枝桃李杏探出墙头,花开馥郁,干净整洁。
仲怀卿甩了甩头,驱除了刚刚的怪异感觉。看向了小镇:“凡间村镇,大多如此,不过少有像祥和镇一般清爽,相比起来还是要狼狈三分。不过红尘万千,总有些地方各有姿态,听闻极北之地,有人以冰围屋,故不惧严寒,只不过却总是缘悭一面,徒剩向往之情。”
虞青尘颇感有趣,自己倒是去过北地,见识过漫天风雪,冰屋还是曾见过的,只不过自己以为是有修为者便于体悟所以方在里面待客,从不知普通百姓也可居住。叹道:”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从前却是未曾料到凡人可仗此避寒。我观小镇气运清明,倒算得上一方净土,不负祥和之名,也堪入内一探。“
见她目光灼热的望向自己,仲怀卿难免有些腹诽,分明是对红尘好奇向往已久,逮着一个村镇就想去看看吧。不过,纵使祥和镇再祥和,虞青尘的这张脸也太高调了些。目光略有游移:“尊者,您是不是有点太················”“太如何?”虞青尘含笑问道。
明明五官未有丝毫变化,肤色亦是晶莹润泽依旧,但虞青尘的存在感硬是瞬间降低。不管看时几重惊艳层层叠叠,一眼看过,再回忆时印象却寥寥,自己勉强还记得那个女子姿容非凡,一般人怕是只记得有一个女子与自己擦肩而过,便是一直盯着她看,惊艳亦是只有开始一瞬,便再也记不住长相。
还好之前的记忆未变,不过这也足够让仲怀卿震惊的了,玄妙与否他倒是未必全懂,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能做到如此程度意味了什么,至少在虞青尘之前,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干涩着嗓子,低咳了两声才找回音调:“这样便行了。”
不过,自己的希望好像又渺茫了三分呢,但其实,还有机会的,是吧。
虞青尘可没心思理会这些弯弯绕绕,她难得心情不错,看见仲怀卿在原地呆呆发愣也并未说什么。略作术法,登时换了一套淡青色流苏裙,一根紫檀木簪挽住满头秀发,只另别了个玉蝶,栩栩如生制作精巧细腻,随动作起伏不定,算得上是难得珍品,但倒未出格太多。耳边单戴了对明月珰,一时倒确确实实有了几分凡间气息,前提只看一身装扮。无视其之容颜气质。
笑吟吟问仲怀卿:“我这般可有几分尘世味?”仲怀卿无言,他倒是开了一番眼福,想来虞青尘这番秀婉娟淑之态还未有他人见过,只有一个问题:“尊者,您已用秘法掩却气息,旁人不得记您之相貌,所以,尊者换装纵是再贴近凡间,又有何用?”又有何用~~有何用~~何用~~用···用·······
呵呵,虞青尘一阵哑然,索性赌气换回了件水墨裙,青丝散漫,耳际圆润纤秀一无饰物,冷冷道:“走”仲怀卿暗恨自己嘴贱,不过一时之间能看虞青尘三种风姿,皆冠绝一世,也算是值了。果然世上没有丑的衣物,端看穿者是谁,古人诚不欺我。
“是,尊者。”虞青尘脚步微微一慢:“且慢,入了凡尘后,叫本尊凌崖即可,尔既道号璟琯,本尊便以璟琯唤之,若有人问起,便道你我乃为姐弟即可,之前本尊是有心试探此道法虚实,常人见本尊当是留浅忆而忘容颜,或因特殊,记忘稍差,然无影响大局,汝需记之。”
姐弟,说来还是自己占了许多便宜,平白提了N倍,当然做不得真,却也能在某些时候吓吓或恶心恶心人。可惜不是夫妻。不过,不是跟班就已是非常不错了。
“前人未曾欺我,凡间果是繁华之地,饶具风情。”虞青尘甚是喜悦的看向了一个糖人小铺,修界虽多怪人,可也没有人怪的想去做这个玩意的,听说一两百年前倒是有个受情伤而热衷于此的,可惜一来自己当时已是不履世事久唉,二来,那人是个武林高手,和自己不是一个系统的,早已老死了。
仲怀卿抽了抽嘴角,得,自己明白了,虽说自己没几个钱,但也够买两个糖人的。颇为心疼的看了一眼钱包,倒出了五个铜子,凑将上去:“老板,来两个糖人。”“好的,请您稍等,不知您想要什么式样?”什么式样,仲怀卿摸了摸下巴,看了明显带了三分青涩和腼腆的少年一眼,果断放弃了让对方出主意的想法,选什么好呢···
“小老板其中来一份花灯式样的罢,至于另一份,璟琯,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