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还没睡,她在看着石小方。
“美色使人迷,却好像不包括他。”她旁边的陈柔感叹。
“你不是第一天话多,我就当你没说话了。”凌霄极其冷淡。
陈柔轻佻地吹口哨,她只在需要的时候话多,比如还需要话语去撩拨更多信息的时候。
“所以呢?我们就继续看着?非得等他真睡着了?我告诉你,他大概率一晚上不睡的,我们的任务可是有时限的。只有夜能给我们机会。”
“单纯蛮冲,我们应该都没办法在他在场的时候掳走人,哪怕对手是我们,肯定会有优势,但他已经厉害太多了。还是说你有其他办法?”凌霄哈了一口热气,热气瞬间随风而去。她们所在的花圃突然被手电筒照耀,但是保安只是在她们附近扫了扫,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地继续巡逻了。
陈柔闻言无所谓的耸肩,和那些看起来很欠扁的只提问题不解决问题的同事一个样,但她胸前的荡漾让吴凌霄心里会感觉更不舒服。
“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想和你放对。”凌霄撂下狠话。
“别哟,我只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有什么赚钱就出卖一下身手而已。我很惜命的,绝不希望随便和人生死对决。”陈柔认怂得如过去几日一般干脆,但是依然欠揍。
如果石小方在这,应该是明白陈柔此人的沉默是金,但是吴凌霄从初印象就讨厌这个叽叽喳喳的搭档,从没有太在意她的套话:“那就闭嘴。”
此时耳内的耳机传来黄以萱的声音:“两只蛤蟆睡了,体温有明显变化。但是窗边的天鹅还是醒着。请示后,要求我们继续待命。”
黄以萱对目标的代称很让人吐槽,但是场间两个女孩子只是沉默下来。安安静静,融入黑夜。
不久后,黄以萱的声音再次传来:“通知,两小时后,夜将深。”
听到这一句,吴凌霄顿时放松,然后骤然一紧,而陈柔则相反,身体骤然一紧,然后放松。两人互望一眼,各自心怀鬼胎,继续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女孩子的身体都越来越紧张,仿佛在以此抗拒着夜的深寒。突然,她们一起眯紧眼睛,看向那个窗口,那个被叫成天鹅的男孩子站起来了。
石小方不知道自己是天鹅,他犹豫了很久,才离开温暖的被窝站起来。有些鬼鬼祟祟地光着脚走到那边,偷瞧了一眼两个女孩子的睡姿,如预想的一样安静而舒服,然后他便踮着脚轻轻开门,出去门廊,走出去十多步,靠在这二楼的栏杆上,静静看着楼下大厅,还有那一面玻璃墙,看了很久。
然后他拿出电话,先设置了静音模式,然后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第一次响了三下对面挂了,于是他确认对方还是自由的,再一次拨通,秒挂,于是他确认对方还是安全的。便把手机揣回兜里,开始打拳。这次的拳打得特别有感觉,因为怕吵醒她们,他在收力,尽量放轻手脚,,平时一些谢队要求他收力的地方突然就明白了。
打了一套拳的时间,对方刚好打了回来,石小方秒接,然后开口说:“卓叔叔,你好!我是石小方。”
“……你好。”对方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相信您一定很忙,我就直接问了,我想多了解一下卓小姐,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活上白纸一张。”
“……我女儿接受了很正统的西方贵族教育,也接受了很正统的中式传统教育。”对面总是会沉默一会才说话。
“我明白了,今天您的女儿在很多方面让我吃惊,她正在竭力地隐藏着自己的内在,以柔弱寻求我和我信任的人的爱护,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让自己更安全。她是不是一直都这样擅长隐藏自己的内心?”
“不,她的心澄静通透,我保护得很好……也许太好了。”这一句倒是非常坚决。
“我知道了,卓叔叔。她也许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你是怎么猜到她在伪装的?”卓不凡倒是很少去这样直接地问一个年轻人。
“猜的。你知道吗,作为老少咸宜的动画片,看‘猫和老鼠’不笑的,只有我这样在刻意控制的人。”
“……谢谢你专门告诉我。”他真诚致谢。
“不客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这么美好的她,请你为她留一点余地。”
“……好。”
“请放弃负隅顽抗,真的去自首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猜的。我这几天非常在意这方面的新闻。”
“……你还有时间么?”
“有,请说。”
“我有一个对我心心念念的女人,叫万俟陌,是个想唱歌的演员。有机会,请关照她……像照顾我女儿一样好好照顾她。”
“我答应就可以了?”
“是的。”
“好,我答应。”
卓不凡突然哈哈大笑,笑了不久,就挂掉了电话。石小方却靠着栏杆,微微佝偻起了腰。
旁边突然响起了薛老板冷淡的声音:“没这个能耐还揽这么大的包袱,你有没有反省过,你是不是太滥好人了?”
“抱歉,吵到你了吗?”石小方摇摇头说,“卓小姐醒了?”
薛思敏摇摇头,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便回去睡下了。躺在还温暖的被窝里,摸着熟睡的卓尔雅被窝下暖暖的手,她却有些思绪翩跹。她在石小方开门出去的时候就醒了,独居久了,警觉性如此。
醒了后,她先是对自己居然几乎是躺下就熟睡了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然后躺在被窝里静静听外面的动静,听到了石小方与谁的电话。
她听不到卓不凡的声音,但是从对话中猜到了是他。她悄悄爬起来,偷偷听着,然后听到了一点卓不凡的声音,刚好说到要石小方照顾那个叫万俟陌的女子,石小方没口子地答应,她便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声音都冷淡了下来,多一句都不想和石小方说。
现在,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摸着卓尔雅的手,她才开始想起石小方对卓尔雅的评价。她很惊讶于石小方超过了她的敏锐,然后她把这归咎于她的洋娃娃情结影响了她的判断力,以及石小方在此事上的信息优势。
想明白了这些,她轻抚熟睡的卓尔雅的小手,对这个女孩子起了真心的爱护。
夜,深寒。
此时香港灯火通明的廉政公署里,却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卓不凡先生!”乌是非看着对面的男人,沉声叫出他沉重的名字,这个名字之前在黑白两道都代表着沉重。
卓不凡穿着清洁工的衣服,用手机的照相功能照着自己,仔细地清理鬓角上之前易容用的胶水,闻言看了对面的老对手一眼,点点头回应:“是我。”
“我们灯下黑了。”乌是非先是承认错误,“我们几乎翻遍了天地,却没想到你就藏在我们身边,我的眼皮底下。”
卓不凡低头继续清理鬓边,似乎想把那里花白的头发也给撕扯下来才罢休。
“卓不凡先生,相信以你的能力,最迟明天晚上你就会离开我们远远的,安稳地抽雪茄喝香槟。但是,你现在主动现身,那么,你是要代表你们来宣战的,还是代表个人来谈话的?”乌是非不想虚与委蛇,直奔主题,他知道此时有多少同行正在努力攻坚,他这边越早有结果越好。
“宣战?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级别哪里够。”卓不凡放下手机,似乎放弃了这个没结果的尝试,“我被一个年轻人说服了,打算来自首。”
“哦,你想进行个人谈话,可以,提出你的条件,我应该是这里最适合与你谈判的人了。”乌是非掏出胸口内袋的笔记本和钢笔,准备开始记录。
“不,不是谈判,我是来自首的。”卓不凡摇摇头,也把手伸进内袋,掏出来的却是手枪和匕首等,都精准地抛到了三五米外的垃圾桶里,没有管如临大敌地去盘看的工作人员,举起双手,再次确认,“我真是来自首的。”
乌是非在此时,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他的确是万分希望自己能找到突破口,但是没想到它就这么送到了他眼前。他极罕见地向属下要了两口烟,自己叼了一口,却没有点燃,而是点燃了一口,走过去塞到了不肯放下双手的卓不凡嘴里。
他看着卓不凡熟练地叼着烟吐环形烟圈,问了个问题:“我很好奇,那个年轻人是谁,现在有这样能耐的年轻人简直是国宝。”
卓不凡见对方没有把自己拷起来的意思,依然没有放下双手:“你们应该对他不会很陌生,他叫石小方,你们叫他种子,我们这边的大多承认他是太子。”
乌是非哦了一声:“他怎么说的?”
卓不凡原封不动地转达了一次。
乌是非又哦了一声:“他很善良勇敢,聪明敏锐,直击人心,但是也很会给我们出难题。”
卓不凡哈哈笑,和与石小方通话最后的笑声如出一辙,坦诚道:“我是真不想逃,我的根在这,我唯一的亲人在这,而国外有什么?有疫情和战争。但不逃的话怎么办呢?我很爱我的女儿,如果我跑了或者死了,她面对的最大威胁是眷恋美色的狂徒,如果我继续战斗,她面对的最大威胁是国家,如果我投降了,自首了,别说狂徒,就算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对她造成威胁。怎么看都是维持原状最好,等你们累了,忘记了我们,我们就又活过来了。但是,正如那个孩子说的,我女儿太美好了,我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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