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觉得这事怎么能开玩笑,拿孩子的终生幸福去赌老手段的对错——这是我妈妈的原话。于是她趁着视频还没挂,请出了太爷爷,把太奶奶给领回房去了。
“照理说大局已定,可是我一个很出息的,比我出息很多很多的远方妹妹,昨天到了我们家做客,摆事实讲道理挥拳头,把这事给搅黄了。”
黄以萱以一个局外人一般的冷静而略带欢乐的语气说着自己切身的事情,而石小方一开始表情精彩后面也就慢慢冷静下来,甚至还扒拉了两口饭,整得跟听和自己无关的精彩故事似的,是很精彩,关系明朗而庞杂,话说黄以萱他家庭还挺庞大挺欢乐的样子。
“可是我觉得我奶奶说得对。”
黄以萱突然暴雷一句,让石小方正吞着的一口饭,在喉咙中呛出了一阵极古怪的喉音,真差点没被呛死。而黄以萱似乎确定石小方不会再次喷饭,依然撑着颔,平静喜乐地看着他出糗。
“你控制得住自己的时候,你的身体很听你的话,你会喷饭,但是你真的被吓到控制不住的时候,你也会呛到,你是个可爱的好人呢。”
石小方狠狠锤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吞咽起来,一时是真的说不了话。
“我还会再观察你的,也会给你打分。”黄以萱今天有一股难言的慵懒和小女人味道,仿佛在勇敢而努力地逐步发酵着自己的清纯,散发着女孩向女人转变的成熟气息,“我不是个普通而随便的人,你要成功可是很难的呢。”
石小方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了很久很久几乎半辈子的决定,他点了点头。
他此时想到的,应该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如今却是“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他此时想到的,应该是“张生与崔莺莺”,再不济也应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可如今却是“李甲与杜十娘”。
眼看着黄以萱真的就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四层梳妆盒一般的玩意,石小方肝胆俱颤,仿佛身边就是在水波中荡漾的花船让他眩晕,而他眼里黄以萱仿佛已经变得一脸凄楚。
正此时,石小方的手机很适时地响了起来。
石小方几乎是捞救命稻草一般把兜里的手机捞了出来,来电显示也没看就接通了。
“你个负心汉!你个白眼狼!你个没屁窟窿的玩意!你个……还有啥词?”仿佛是神仙知晓了石小方的祸端一般,电话那端的神仙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却仿佛词穷,骂了一半而已。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对老板声音非常熟悉,石小方真会以为是神仙来打救或者打杀他。
“还有什么词?”老板似乎执着于向谁讨教着,却似乎没得到回应,不得不理会一下石小方,而这时石小方总算没有忘记礼数对着抱着梳妆盒的黄以萱指指电话示意稍等。
黄以萱倒是好脾气地压了压小手示意他继续,老板那边自己爆发了新词汇骂他:“你个恶心巴拉的蛆虫!你给老子滚下楼来,老子现在不踹你一脚我不得好死!”
得,看来老板到底还是知道了,这都追到自己老窝这来踹自己了。
看着挂断的忙音都透着股气急败坏味道的电话,石小方方了。
“你的老板和你一样有趣呢。”黄以萱说了一句差点让石小方以为她瞎了或者傻了的话。
搜罗了些词汇想和黄以萱探讨一下这位颇得周扒皮风范的老板的有趣之处,石小方瞬间放弃了,然后他指着黄以萱没放下的梳妆盒问:“这个你要解释的话一两句话行不行?”
“不行。”
于是石小方起身对她说:“我去应付一下我老板,你先凑合吃点……额如果嫌被我吐脏了你可以再弄点,这些我一会包圆了别浪费。”
说着这些,石小方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转眼不见。
“对二贼叔这么怕么,是那种对强者天生有感应的人么?奶奶说你是天生异数,你会是那种让我讨厌的人么?”
好像也不对,当初面对那个翔哥的时候,他也跪得毫不犹豫看起来熟门熟路,难道那个翔哥也是强者?
黄以萱抱着那个箱子,觉得这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又觉得也许一两句话和石小方把事情说完更好,毕竟这是有趣而板正的人,身处的环境却奇奇怪怪。可是自己真的适合施加给他这么大的影响?可是她和他那种同一类人的感觉是那么地深刻,她无法在不得不离开他之前就那么只看着。可惜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可惜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天生异数几乎是用着轻功跑下了楼梯,从楼梯转角处就远远看见了歪歪扭扭站着的老板,他几乎是双脚离地就飘下了楼梯,飞奔几步跪地滑到老板身前抱住大腿,就待哭嚎几句,老板一个爆栗从天而降打断了他。
“你真当我想不明白你那番话是在贬低我们,刻意保留实力以更好地借力?你当老子是你这样的脑残?”
说完,又是两个爆栗从天而降。
“我是急着把你从狐狸旁边引来,猪脑袋!”
什么狐狸,这让石小方有些糊涂。不过,老板这力度,这角度,说他没生气鬼才信。那么,大概他身边有人,而且是他非常希望在那个人面前保持风度的人。
“老板,要么你踹我一脚吧,毒誓已发,我怕你不得house!”
又是一个爆栗:“给我滚起来。”
滚起来是个什么动作很难理解,不过石小方还是唯唯诺诺地站起来,赔笑着余光往四周扫去。然后他宕机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比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要巨大的冲击,把他脑子彻底击懵了。
“石小方。”
一个穿着全套纯色嫩鹅黄连体绒衣的小女孩,一米四五的样子,脑袋上还顶着齐耳的学生头,被一副粉红色护耳和一对素色边框眼镜夹着。脸蛋素清,表情柔和,开口叫石小方哥。
他老妹,他亲妹,他同父异母的妹儿。
“素清。”石小方心慌慌地弱弱地回了句。
“你刚才有辱家风。”石素清淡淡地下了定论,然后下通牒,“一星期内改回来。”
跪都跪了,怎么改呢?但是石小方屁话不敢说,唯唯诺诺,活像一下遇到两种天敌的土狗。
他非常怵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妹,因为她太聪明,太厉害,而且受他老子调教太久,石小方只与她见过三五次,却深深被折服。
与对老板莫名其妙的折服不同,他是真的被石素清“折”得服了的,这点连他老子都做不到,估计软妹子是比所有东西都能耐些的。
石素清看着自己的老哥乖乖点头,便往前走去,没有理两个男人在后面开始嘀咕。
“老板,你下午怎么没来,没你在,你不知道我有多慌。”
“哼,上午是尊重长辈,下午还去干嘛?老子我看不起这些电子玩意儿。”
丫这是一个互联网公司老板说出来的话?不止石小方恶心这做派,连石素清都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疯狂吹牛的男人。也许对小姑娘面前的脸面还是有些在意,老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呵笑一声。
“老板,我妹怎么和你在一起?”
“我来给你送个东西,遇到她,怕色狼抓她。就问,一问是你老妹,就顺便带过来了。”
给石小方换个猪脑子他都不会信这说辞,不过老板不说清楚,估计有他的想法。
于是他换了个点问:“你给我送东西?什么东西?”
“一个U盘,里面装着‘九章算术’一级权限密匙。”老板突然转头揶揄他,“你刚才不会在伤心自己落榜了吧?你以为给你的一级权限是可以当场公开的?”
石小方又被狠狠震了一下,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先下意识地说了谢谢,然后又疑惑:“作为量子计算原型机,一级权限居然只是个U盘?”
“你以为是普通的U盘?”老板的眼神仿佛是要重新认识这个可能真换了猪脑子的男孩子,“你身边高科技的玩意有两样了,你怎么就还没摸懂这玩意的性状?别说只需要个U盘,互联网所在,硬件根本不是问题!你以为这次把那台笨重玩意搬过来是真的出了问题要找你们这一群新兵蛋子?屁了,钓鱼而已。
“你要有我的风范,视高科技为草芥,却又无比了解它。”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石素清再次从前面楼梯上扭头看了眼老板。
石小方一直希望她遇到什么人,看看她这个超级宅女会不会显出社交恐惧症。可惜直到到了他门口,都没有遇到。
也不知道她和老板是真陌生还是真熟人。
石素清怎么知道自己住哪不奇怪,但是她的眼睛透过石小方忘记带上的门,看着里面饭桌后的女孩子时,眼睛里似乎有些奇怪的神色。
“狐狸,你好。”她对黄以萱的称呼让人绝倒,在互望了一会后的寒暄里,似乎对老板的称呼毕竟认可。更绝倒的是,黄以萱也笑着回应了句:“小妹妹,你好。”
狐狸和狐狸精不是一个意思吧?老板和石素清是觉得黄以萱很狡猾?
石小方很疑惑,他不知道,中年主考官也曾经把吴凌霄称为狐狸。
打过招呼,石素清很不见外坐下来拿起石小方的碗筷就准备开吃。看她的样子,就算观察出了菜里有石小方的喷饭,也不会介意。
黄以萱也好整以暇地吃着自己面前一盘明显刚刚炒的芥菜。
在一个逼仄的小房子里,一个穿工服,一个穿素装,一个新买的普通杂牌饭桌,一桌可口但普通的饭菜还加了料,一个小口就餐,一个大口吃饭,却生生吃出了公主聚餐的风范,旁边还有俩瞪着眼睛严重失职不知该干嘛的“侍者”。
“你的礼物不错。”石素清边吃边抽空指着被随便摆在桌子上的盒子,然后从看起来很浅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个U盘,“但我的也不错,‘九章算术’一级权限密匙。”
石小方疑惑地看了老板一眼,老板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路上看见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向我要点东西玩玩,我总不能拒绝吧?”
这不是把一个无数精英打破脑袋想要的U盘随便送出去的理由。
突然,随着两位女士慢慢放下碗筷,一股可怕压抑的气氛弥漫,两个仿佛事外人的男人,被压抑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抱在一起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