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一个多月来,他已习惯了从桌前回到床上,可陆乾这是第一次。
好在,对方很快传来回答,“我没事,不用担心。”
下一瞬,他伸展的胳膊就碰到了某个人的侧脸,接着便被牵住了指尖。
“阿宁,是我。”
“……嗯,”方临宁当然知道是谁,他借着扯被子的动作将手指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上床,睡觉吧。”
两人再次躺在一张床上,虽然这已是见怪不怪之事。
可如今二人心态都已与以往不同,哪怕同近几日陆乾只恢复部分记忆时也是大不一样的。
方临宁那几日虽也是不习惯陆乾的转变和疏离,可因着对方关于他的记忆都不曾有,他反而会轻松自如许多,但现在,他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和无法控制的悸动。
他闭着眼睛,不断给自己做出心里暗示,放平心态,不要多想,两人只是平平常常的作为很好的朋友睡在一起而已,不要有其他杂念。
慢慢的,方临宁倒也静下心来,大概是白日里一直没闲着,又因着陆乾突然发烧,担心了好久,他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而睡在旁边的陆乾则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蹑手蹑脚的侧过身子,分明是在黑暗之中,可他觉着依然能瞧到对方似的,眼睛,鼻子,嘴巴……
甚至几个时辰前,他竟一一摸过,这于曾经的他而言,只会出现在梦里。
一想到这儿,陆乾的脸颊快速发烫起来,连那只右手也有些发热。
他悄悄调整,待呼吸声和心跳声逐渐以正常速度跳动后,他朝对方又拉近了几分,食指指腹落在对方的唇瓣上,克制的摩挲着,满足之后,那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右手落在方临宁的腰,将后者牢牢的禁锢在怀里,他怕把人弄醒了,还是尽可能的收着些力。
陆乾低头望着怀中之人,满眼的深情与克制,还有无法掩灭的某种炙热,因着黑夜的隐藏而愈发肆无忌惮,良久后,陆乾极轻的开口,嗓音染上了几丝哑意,“阿宁,晚安。”
窗外月色依旧温柔洁白,为漆黑冷寂的夜添上了几分暖意,直到翌日,金灿灿的日光自远处的地平线渐渐升起迸发,月色才完全隐没在光亮之下。
而几缕日光也照射进了竹屋内,便见昨晚明明睡了两人的木床上,如今却只余有一人而已。
方临宁没想到自已会睡了这般久,日头竟已如此明朗照人,他摸了下旁边的被褥,没了一点儿热气,陆乾怕是很早就起了。
他也揉了揉眼睛,很快换好衣服下了床,今日他们便要收拾好行李,同江芷菀道别,回京城城内去,如今徐犹和徐决已因职务之要前往北疆,而凌承又留在春岭镇出不来,所以轮椅生意需得他们二人尽快去店铺里瞧着。
他觉着陆乾起得那么早,大概率是先去整理行李了,而他自然不能再歇着了,他正要出门去洗漱一下,不想恰好碰到陆乾推门而入。
因着一人进一人出,二人此刻意外面对着面,离得极近,而方临宁反应过来后,立刻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但哪怕方才只有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方临宁便已闻到了对方身上如昨日晚上同样的熟悉的皂荚混着水汽的味道,他脱口而出道,“你洗澡了?”
陆乾慌乱了一瞬,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笑着点了点头,“嗯,你醒了,怎么瞧出我去洗澡了?”
“你脖颈上还沾染着几滴未擦净的水珠。”方临宁抬手指了指。
陆乾佯装动作,抬手蹭了蹭脖子,却故意没擦到对方口中的水珠,“我好像没摸到,水珠在哪儿?阿宁,你帮我擦一下。”
“行。”方临宁自然而然的动手,他先擦去了对方侧边的几滴,还有一滴好巧不巧挂在陆乾喉结处,他企图迅速扫过,可陆乾的喉结竟在他食指碰过去的那一刻滚了滚。
方临宁立刻收回了手,而陆乾也生出几分懊恼,生理反应他根本控制不住,他也看出了方临宁的尴尬,眼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难过。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阿宁,行李我收拾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好。”方临宁快步离开。
待方临宁洗漱完,两人便一起去厨房做早饭,这顿饭是两人在这竹院里的最后一顿,他们理所当然做得丰盛了些。
而在做好后,给江芷菀送去前,两人先去朝对方说了要离开之事。
“江大夫,我和陆乾今日便要离开了,”方临宁道。
“倒是利索,昨日才好,今日便要辞行,不怕他的病再复发了?”
方临宁听到这话,本来彬彬有礼,不急不缓的神色立刻变了,担心道,“江大夫,您的意思是”
“好了,只是玩笑之语,”江芷菀见方临宁竟这般着急,随即开口道,“他的病既已经过医治而痊愈,便就不会再复发。”
“……”方临宁刚提起的心又在下一瞬渐渐放下,他笑着道,“江大夫,您这玩笑可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江芷菀啧了一声,“还不是你沉不住气,你瞧瞧这刚医好病的本人一直都面不改色,反倒是你,因着我一句话就那般紧张,平日里玲珑剔透一人,连是玩笑都分辨不出了。”
“阿宁他只是太关心我了,关心则乱,”陆乾出声解释道:“江大夫,多亏了这一个月以来您的医治,我才能完全好起来,能记起对我无比重要的人和事,万分感激,若日后您有什么需要晚辈帮忙的,我定会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对,我也是,江大夫,若您以后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知。”方临宁也附和道。
“成,你们俩这话我可是记下了。”江芷菀倒也爽快道。
“江大夫,还有一事,就是我知晓,不管多少银子都不能”
“停,就此打住,”江芷菀听到这儿已明白了方临宁的话中之意,“我知道你要提诊费的事儿,不过我可没其他大夫那般医者仁心,若让我白白花费心力治病,我自是不答应的,因此,我打一开始就已将诊费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