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珠珠中午在李家做饭,赵萍怀了身孕,但她这两天精神不错,过来帮忙洗菜。
李朴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对赵萍道:“萍娘,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赵萍还没说话,李朴便大声说:“我打算跟孙叔学手艺。”
孙叔就是孙木匠,那天把两个孩子送回来的那位。
因孙木匠救了自己两个孩子,李朴几次上门,帮着孙木匠办了几件事情。
结果昨儿孙木匠的徒弟在孙家偷东西,孙木匠发现,自然是发了一通脾气,得知徒弟是赌钱输了,便坚决不要这个徒弟了。
徒弟也不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李朴撞见,这才救下了孙木匠。
李朴从前也喜欢雕些小玩意儿,只是怕人瞧见了,说他玩物丧志,如今他要找个赚钱的门路,又正好遇上孙木匠这件事,思来想去,便打算跟着孙木匠学手艺了,孙木匠也愿意教他。
赵萍听了挺高兴,但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你跟爹娘说了吗。”
李朴不说话,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他们还得鼓起勇气,才好跟父亲母亲去说这件事情。
李弗这时候进来,李朴便先跟弟弟交代了自己的打算,他希望李弗帮自己去说。
李弗卷起袖子去烧火,说:“那一会吃过饭,大哥正好跟爹和娘说这件事情,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李朴听了这话就叹气,背着手往外走。
赵萍忙跟了上去。
张珠珠道:“你大哥真有意思,他想让你办事,不给点好处就算了,也不说两句好听的,这事怎么办得成。”
“他一向如此,”李弗道,“他若是拿出身为兄长的威严压我,那也可以,偏他威逼利诱一个不会,碰了壁就回头。”
可这又能怪谁?
李朴天生的不如两个弟弟聪敏,又没有及时得到教导,两下里都耽误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
张珠珠道:“他生在你们家,也够苦的。”
就这家庭环境,两个弟弟都是天才,爹娘还都有本事,得不到重视,就这人生经历,没有长歪就不错了。
李弗听见张珠珠这样说,正要解释点什么。
张珠珠狠狠一刀剁开了排骨,喃喃自语:“你还在这里可怜别人,你也不照照镜子,谁更可怜。”
李弗一时无言,默默添柴。
人家起码锦衣玉食过了二十几年,现在还能去学手艺呢。
张珠珠想到自己的悲惨经历,只能咽泪。
李弗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珠珠。
比起张珠珠,他们一家人的处境别提多好了,现在还能花钱请张珠珠来家里做饭。
李弗道:“你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张珠珠打了个激灵:“你可不要学周存说话了。”
救命,这话对张珠珠来说,不像劝慰,更像诅咒。
李弗只得闭嘴,但他心想,张珠珠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中午吃了饭,李朴四下看过自己的家人,将希冀的目光落在李弗身上。
李弗道:“父亲,母亲,大哥有话要说。”
李朴震惊地看着弟弟,他是想让李弗把事情都说了,李弗倒好,给他开个头。
李启道:“什么话,说。”
林文婴也看向长子。
被父母这样盯着,李朴本能地背后冒汗,他硬着头皮说:“我、我打算跟孙木匠学手艺。”
他真的很害怕,他害怕看到父亲和母亲失望的目光。
就像小时候读书的时候,他总是做不到最好,他们那个时候就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父亲会安慰他,但安慰是假的,失望是真的。
父亲曾经对母亲说:“我三岁便识千字,你也是自幼聪敏,为何我们的长子却是这般?”
母亲也叹气:“唉,这孩子,不知道像谁。”
那个时候二弟已经三岁了,他们抱怨之后,会抱起李竹,高兴地说:“没事,老二聪明,像我们。”
那是李朴至今的噩梦,他读书的时候时常会梦见。
李启只是平静地说:“好,凡事贵在坚持,你既然想学,就要好好学。”
而林文婴道:“你自己决定就好,你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要当家做主才是。”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李朴却觉得十分漫长。
好在他没有从父母眼中看到令他害怕的东西,他紧紧握着赵萍的手,道:“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会尽力的。”
李启点头,又说了两句,林文婴虽然没说话,但也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们夫妻。
等回到屋里,李朴抱着赵萍,长长舒了口气。
赵萍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的丈夫。
下去得了空闲,张珠珠叫赵萍出去走动。
赵萍很不习惯,说道:“我从前都不出门的。”
张珠珠:“那你成日在家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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