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先生深感钦佩,所以略尽绵薄之力,送来一些纸张笔墨,书籍字帖供先生和孩子们使用,今后若有需求在下愿鼎力相助。”
邵曦这么一说,倒把郝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平白送来了一马车的东西,你却站在这里把人家当大马猴儿一样地看。
郝毅连忙躬身行礼表示感谢。
“在下对邵公子的赠礼之情深表感激,也替那些孩子们谢谢公子。在下枉读诗书,在家乡未能考取功名,徒耗谷粟,来到这京都大梁城本想找个私塾做先生,却只因没有一身像样的衣服而遭人嫌弃,故而流落至此。见此处众多孤儿流离失所,便将他们收留下来,一边教书赚取些银钱,一边照顾这些孩子,只因此处多是些贫苦之人,所以也赚不到多少,常常连笔墨、纸张都买不起。如今邵公子送来的这些真可说是久旱中的甘霖,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在下谢过公子。”
邵曦听了郝毅说的这些话后,内心还是很感动的。一个落魄的书生,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却还想着救济和照顾这些孤儿,与那些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实则却只想着如何赚取银钱的虚伪之徒相比,这个穷书生所行的才是君子之道。
“郝先生不必客气,先生所行的才是真正的善举,在下只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与先生的所作所为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完,邵曦抬头看了看那间四面漏风,缺砖少瓦的破房子,比起当初他和老吴初到草原时待过的那个草棚强不了多少,心中颇为感慨。
于是转头将书局的工人叫过来,吩咐他去请些泥瓦匠和木匠前来将此处的房屋修缮一下。
在郝毅的陪同下,邵曦走进了那破旧的学堂,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拿着木棍儿在面前的沙盘中认真地练习着先生之前教过的字。
为何有的人生来锦衣玉食,享尽富贵,而有的人却注定生来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难道真的就是命吗?邵曦从来不相信这些,若是拥有良好的生活和读书环境,谁敢说这些孩子中不会出现国之栋梁,世之贤才?
别说什么天地不仁,真正不仁的是人自己,手中拥有权力和财富的人越是贪得无厌,这些底层贫困的人们所受的苦难就会越深,膨胀的欲望永远是这世间苦难的罪魁祸首,贫穷低贱不该是这些孩子的原罪。
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底层困苦的人才能理解那种苦难,所以当邵曦看到这些孩子时,甚至觉得曾经的自己都是无比幸运的,好歹自己拥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拥有过父母给予自己的爱,虽然比别人少了很多,但至少曾经拥有过,而面前的这些孩子从童年开始就一无所有,与他们相比自己曾经的苦难算得了什么?
邵曦不是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却是一个能够感同身受、换位思考的人,所以当看到眼前的一切后,他决定要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当然,邵曦不是什么圣人,他所做的事一定要有回报,一定都有好处,这是这么多年来他总结出的生存之道。
什么是行善?客观地说,行善就是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做一些利人利己的事情。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菩萨心肠?那些行善之人每日嘴里喊着多行善举,心里想的还不是为自己多积阴德,以求为自己和家人谋些好处?
实用主义就实用主义,没有必要说得那么好听,所以邵曦决定帮助郝毅,帮助这些孩子,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看看白鹭书院的那些门生,真正有真才实学的都是些家境一般,没有背景的普通学子,而那些世家公子,纨绔子弟不过是冲着白鹭学院的名头来的,有几个是真心向学的?
未来的希望恰恰就在这些穷孩子身上,指望那些不知民间疾苦的花花公子只会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加苦难和肮脏,只有穷人家的孩子,只有深深了解这世间苦难的孩子才会有改变这个世道的决心,才能真正地倾尽毕生所学去开创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邵曦亲眼见识过白鼎公和柳行斋这样的人身上所具有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当自己的门生遍布天下之时,只需振臂一呼便会万千响应,其作用不亚于千军万马。
所以邵曦决定就以这里为起点,打造属于自己的人才基地,培养属于自己的文化人才和舆论人才。
既然自己已经走入了官场,即使自己不愿意,也要在这个圈子里继续玩下去。拉拢权贵融入圈子只是短线投资,而培养人才将来建立属于自己的圈子才是长线投资。
邵曦常常说自己不喜欢官场而寄情于江湖,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何尝不是另一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