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说不出道道。”唐中和说,“你就给我说感觉。”
“感觉不太好。”唐中坚说,“哥你怎么回事?让我大老远赶来,火烧屁股一样,就为这个?一瓶酒?”
唐中和说:“最近我们市里出了点事,面团似的正发酵着呢。你不用多问了。”
他什么都没跟唐中坚说,虽然他知道自己兄弟绝对靠得住。处在他这种位置上的人经常需要斟酌自己的言谈,不管对谁,有时候有些事不说出来比说出来要好一些。
末了唐中坚判断道:“可能是路易十三。”
唐中坚说这酒应当是号称洋酒极品的路易十三。唐中坚曾经在一次宴会上喝过那种酒,是一个金融界的老总带到宴会上的。据说一瓶要卖八千多元,早先甚至叫价到一万几千人民币。唐中坚不喜欢喝洋酒,不管极品还是次品,在他嘴里都有股怪味。那一回他只是稍稍品了几口,没喝出什么味道,只对该路易十三精巧的酒瓶子印象深刻。但是他又觉得唐中和叫他看的这瓶酒跟他见过的那瓶路易十三有些不同,瓶身,特别是瓶盖,好像都有不一样的地方。
“要不要我去找个懂洋酒的鉴定一下?”唐中坚问。
“不必,这样就行,我心里有点数了。”唐中和说,“这事可能牵扯我这里一些比较敏感的情况,你对谁都不要提起,明白吧?”
唐中坚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后,唐中坚连夜赶赴机场,返回广州。唐中和送走弟弟后去了办公室。
晚十时,有人往办公室给他挂电话,是位女士,机关医疗室的女医生姚莉。
“唐市长找我?”她问。
唐中和说没有,他没有找她。
“我查了电话记录,”女医生说,“我们值班室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星期二凌晨两点十分,有一个你宿舍的电话。那天不是我值班。”
唐中和哈哈笑,说那天晚上也没什么好事。他看到柜子里有蟑螂,想讨点蟑螂药。也没注意已经那么晚了。后来他才自觉好笑,他想机关医疗室要有毒药的话,那也是药人的,药蟑螂的东西或许应当去找兽医。
“你这样恐怕不好。”姚莉说,“你还记得‘非我疗法’吧?它的关键是降低对自己的关注,这种办法有助于缓解焦虑症。你还可以采用卸载方式,把压力释放出来,求得放松。这就是‘释放法’。你都可以考虑。”
唐中和果断把话绕开,问:“姚医生怎么忽然想到去查电话记录?”
“我刚听说那件事。苏市长出事了,整个大院都在传。我马上想到电话记录。”
“他不是在你的办公室被带走吗?”
“这你都听说了?”唐中和问,“姚医生还都听到些什么有趣的?”
医生说,大院里眼下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人士说,苏世光的案子跟旧城改造方面的事情有关,据说数额巨大,牵涉的人很多,为了办这个大案,省里来的人把农业局招待所整个都包了下来,已经有不少人给叫到里边去了。
“我忽然想到查一下电话记录。”女医生平静道,“果然有你的电话,就在苏市长出事那一天晚上。你肯定彻夜不眠。你挂电话找医生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下意识的,你心里肯定有一件事,可能跟突然发生的这些事有些关联。别跟我说什么纯属巧合。毒蟑螂药,亏你说得出来。医生这么容易欺骗?”
唐中和嘿嘿道:“碰上这么聪明的姚医生真是没辙了。”
“假的。”医生语调非常冷静,“没有谁比唐市长更聪明了。但是为什么你不试一试呢?不想跟医生说,哪怕对着墙壁,你把它说出来。会有效果的。”
“好的,遵命。”唐中和道。
他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墙壁,情不自禁咬紧牙关。
市长陈东什么都没有提起,只说:“看来老苏挺麻烦。”
他却不具体谈苏世光有什么麻烦,即使他知道恐怕也不便多说,唐中和清楚这个规矩。这种情况下唐中和也不便多问。市长找唐中和,是询问他能不能去省里参加全省民政工作会。本市民政工作原归苏世光分管,眼下看来确实很难指望该老兄哈哈哈莅临会场,市长得赶紧抓一个人去应急顶替,在这种关键时刻市长总是很亲切地想起唐中和来。市长用的是一种商量的口吻,唐中和却知道自己没有推托的余地,暂时只能当苏世光第二,接管该领导遗憾地丢弃在本市的各相关事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