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二三·五)季武子无适子,公弥长,而爱悼子,欲立之。访於申丰曰:“弥与纥,吾皆爱之,欲择才焉而立之。”申丰趋退,归,尽室将行。他日,又访焉。对曰:“其然,将具敝车而行。”乃止。访於臧纥。臧纥曰:“饮我酒,吾为子立之。”季氏饮大夫酒,臧纥为客。既献,臧孙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乃旅而召公鉏,使与之齿。季孙失色。
(传二三·五)季氏以公鉏为马正,愠而不出。闵子马见之,曰:“子无然。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回不轨,祸涪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孙喜,使饮己酒,而以具往,尽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为公左宰。
(传二三·五)孟孙恶臧孙,季孙爱之。孟氏之御驺丰点好羯也,曰:“从余言必为孟孙。”再三云,羯从之。孟庄子疾,丰点谓公鉏:“苟立羯,请雠臧氏。”公鉏谓季孙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则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应。己卯,孟孙卒。公鉏奉羯立于户侧。季孙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孙曰:“孺子长。”公鉏曰:“何长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
(传二三·五)臧孙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孙之恶子也,而哀如是。季孙若死,其若之何?”臧孙曰:“季孙之爱我,疾疢也;孟孙之恶我,药石也。美疢不如恶石。夫石犹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孙死,吾亡无日矣。”孟氏闭门,告於季孙曰:“臧氏将为乱,不使我葬。”季孙不信。臧孙闻之,戒。冬,十月,孟氏将辟,藉除於臧氏。臧孙使正夫助之,除於东门,甲从己而视之。孟氏又告季孙。季孙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纥斩鹿门之关以出奔邾。
(传二三·五)初,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为而死。继室以其侄,穆姜之姨子也,生纥,长於公宫。姜氏爱之,故立之。臧贾、臧为出在铸。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贾,且致大蔡焉,曰:“纥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纥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纳请,其可。”贾曰:“是家之祸也,非子之过也。贾闻命矣。”再拜受龟,使为以纳请,遂自为也。臧孙如防,使来告曰:“纥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请。苟守先祀,无废二勋,敢不辟邑?”乃立臧为。臧纥致防而奔齐。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孙曰:“无辞。”将盟臧氏,季孙召外史掌恶臣而问盟首焉。对曰:“盟东门氏也,曰‘毋或如东门遂不听公命,杀适立庶’。盟叔孙氏也,曰‘毋或如叔孙侨如欲废国常,荡覆公室’。”季孙曰:“臧孙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门斩关?”季孙用之,乃盟臧氏,曰:“毋或如臧孙纥干国之纪,犯门斩关!”臧孙闻之,曰:“国有人焉,谁居?其孟椒乎!”
(传二三·六)晋人克栾盈于曲沃,尽杀栾氏之族党。栾鲂出奔宋。书曰“晋人杀栾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
(传二三·七)齐侯还自晋,不入,遂袭莒。门于且于,伤股而退。明日,将复战,期于寿舒。杞殖、华还载甲夜入且于之隧,宿於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赂之,使无死,曰:“请有盟。”华周对曰:“贪货弃命,亦君所恶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弃之,何以事君?”莒子亲鼓之,从而伐之,获杞梁。莒人行成。齐侯归,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齐侯吊诸其室。
(传二三·八)齐侯将为臧纥田。臧孙闻之,见齐侯。与之言伐晋,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昼伏夜动,不穴於寝庙,畏人故也。今君闻晋之乱而後作焉,宁将事之,非鼠如何?”乃弗与田。仲尼曰:“知之难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鲁国,抑有由也,作不顺而施不恕也。夏书曰:‘念兹在兹’,顺事、恕施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