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t;我不清楚,他没告诉我,"王世充想了想,对旁边那二十上下男子说道,"桃树,你知道个中的原因么?如果知道,赶紧说给皇上听。"
桃树怯生生看着圣上,嘴唇翕合,"师父没告诉我原因。"
圣上出了会神,突然问桃树,"你师父到底是男还是女?"
桃树吓了一跳,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老实说道:"是男。"
"你肯定?"
"我肯定。"
"有什么依据?"
"有一年冬天,师父受了风寒,高烧不止,是我替他擦身,照顾他几天几夜,当时看得很清楚,他身子上有所有男子的特征。"
我心中一块大石至此落地,灌园叟的性别既然完全确认,再用复原术勾勒出他作为女性的基本容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圣上微不可闻的叹息,眼中波光黯淡,"有所有男子的特征。。。。"
夏东海在旁边不声不响插了一句,"虽然是男子,但他手上有鸢尾花的种子,和她必定还是有些关系在的。"
圣上略喜,吩咐王世充和桃树,"你们两人,仔细回想灌园叟的样貌,细细描述出来。"
王世充皱眉苦思了阵,慢慢说道:"四十上下年纪,身量和我齐高,皮肤是深棕色,狭长双眼,方口,薄嘴唇,正方下颌。"
众人都愣住了,各自面面相觑,怎么王世充和田武形容的灌园叟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我干笑着问桃树,"现在轮到你说你师父样貌了。"
桃树说道:"跟王道长说的差不多,师父颧骨很高,面容瘦削,眼眶深陷,左边额角上有一处破相,双手骨节粗大,手足都十分宽厚。"
我越听越是惊讶,强自按耐住心中好奇和疑惑,按照王世充和桃树所形容的,大致勾勒出一幅人像,两人看过之后,又提了些修改意见,我重新修正过,最终画出的是一位英武之中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眼神忧郁,表情莫名忧伤,我把画像递给圣上,心里七上八下。
圣上仔细看了一遍,对夏东海说道:"东海,你觉得这是谁?"
夏东海看了一眼,"虽然有些出入,不过应该可以确定是他。"
圣上含笑说道:"我也这么想,"又转对我说道,"碧瑶,你做画的技术着实是不错,这幅像让我很满意。"
我干笑不已,趁机追问了句:"圣上认识这画像上的人?"
圣上悠然的笑,"认识。"
"他是谁?"
圣上笑道:"我的旧相识,年少时候的对手,不,一生的对手,"他轻声感慨,"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们在雁门关对决那阵,都还只是二十多岁的人,转眼之间,大家都老了。"
我苦笑,讲了这么一堆,最后也没说出那中年男子到底是谁。
圣上收起画像,问桃树,"灌园里边除了你师父,还有没有别人叫灌园叟?"
桃树摇头,"没有了。"
我想了想,问道:"那有没有一个这样的老者:四十到五十之间年纪,眉淡眼细,三角脸,少有皱纹,身形瘦小,身量和我差不多,有点驼背,声音粗哑。"
这次桃树点头了,"有的。"
我笑出来,"看来灌园叟有两个。"
圣上面色微变,踌躇良久,艰难开口:"这老者,一直和你师父在一起?"
桃树摇头,"不的,师父十年前已经在扬州,那老者是六年前才来的,在灌园做了三年短工,师父从来没见过他。"
圣上眼中光彩大盛,"你把那老者的事详细说来我听。"
桃树说道:"六年前,那老者到灌园歇脚,因为身上没有盘缠,就请求我们收下他做花农,彼时我觉得他年纪虽然已经不轻,但手脚灵活,就答应了,每个月给他三两银子,包吃包住,三年后他说盘缠已经攒够,辞工离开灌园,回家乡去了,后来就再没有音信。"
"你师父是否知道灌园曾经有这么个人物存在?"
"不知道,师父一向不过问这些事,都是我在打理。"
圣上面色潮红,双眼熠熠生辉,"她回家乡去了,我早该知道她会回家乡的,桃树,你即刻把那老者详细形容出来,"跟着对我说道,"碧瑶,你用复原术,把他的女性容貌勾勒出来,我肯定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我背心开始冒汗,干笑道:"圣上为什么这么肯定?"心里不住叫苦,圣上既然笃定那老者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如果我复原出来的画像和他设想的不一样,我就再没有活路了。
翟让冷眼打量我,灰色眼珠波光转动,颇是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圣上说道:"我的直觉,一定是她,不会错的。"
我没作声,脸上豆大汗珠滚落。
翟让心怀叵测的笑,"田姑娘,你好像很紧张?"
我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没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心下叹息,"桃树,你说吧。"
桃树脸上却冒汗,怯生生说道:"我忘记他具体长相了。"
我又惊又喜,忍了又忍才没露出笑容,自觉像是刚刚拉到刑场准备斩首的犯人,突然得到了特赦令,那种心情,只能用喜极而泣来形容,只是可惜我此刻是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的。
圣上面沉似水,"什么叫做你忘记他具体长相了?"
桃树小声辩解道:"灌园是扬州顶有名的花圃,每天都会有人上门打短工,那老者终年带着斗笠,只能隐约看到他的长相,又已经走了三年有余,小人实在是不记得他都有什么特征了,"他偷眼打量圣上,发现圣上也正凶狠注视他,心中惊惧之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皇上饶命。"
圣上面色铁青,却没有作声,良久轻叹口气,"拖出去。"
我立在旁边,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之余,也有些兔死狐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