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不可掌握的事,就算贵为天子,也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圣上叹息,"是吧。"
我没再作声,将金簪小心插回金冠,把圣上打理完毕,端了铜盆离开寝宫,去到外间的洗衣殿,打了满满一盆冰凉的井水,连头带颈浸到水里,呜咽如受伤的小兽。
这天夜间九时左右,我记起和张恺的约会,遂去找夏东海报备,"夏将军,我想出去透口气。"
夏东海彼时正在和翟让研究丹阳宫的平面图,头也不抬的问我:"去哪里?"
我说道:"成象殿外边,也许会去明秀殿,但十一时之前,一定会回成象殿。"
夏东海微微皱眉,"成象殿有的是地方给你透气,为什么非得出去?"
我苦笑,"我心情不大好,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现在已经入夜,我料定夏东海不会离开成象殿一步,所以主动发出邀请。
夏东海说道:"你上次心情不好,是因为你弟弟被人毒害,今次心情不好,是为什么?"
我低下头,也不需要做作,已经泪落滚滚,"圣上今早明确告诉我说,不会收我做嫔妃,我这一生,注定只能是个卑贱宫女,再没有别的指望了。"我哽咽难言,放声痛哭。
夏东海多半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情况,立在那里手足无措,数度张口想要安慰我两句,却又似乎是无从说起,良久呐呐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让你出去就是了,不过你也要信守诺言,十一时之前,必须回成象殿。"
我擦干脸上泪水,勉强笑道:"我知道了,多谢夏将军成全。"
夏东海犹豫了阵,委婉说道:"田氏,你要明白圣上的良苦用心,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你好,圣上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亲近女色的了,后宫那些嫔妃,不过是个摆设,他不纳留你,未必是坏事,至少以后如果你有机会出宫,以宫女的身份,还有婚配的可能,要是变成了妃子,那一辈子都是皇家的人了。"
"是吧。"
"圣上心里搁着许多事,还能这样替你设想,足见他对你着实是不错的。"
"我倒宁愿他少替我设想一些,让我可以多了解他一些。"
夏东海苦笑,"你有这样愿望是好的,但你不是那个能够让圣上敞开心扉的人。"
我哦了声,心念千转,难得夏东海会这样友善对待我,讨论的话题又和圣上有关,一时之间,我倒不怎么想去见张恺了,但是夏东海催促我,"你要出去就赶紧出去,一过十一时我就关闭大殿正门,到时候你进不来,可别在门口吵闹。"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和翟让研究平面图,仿佛我是不存在一样,我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他房间,出门去明秀殿见张恺。
按照两天前我们的约定,我赶到明秀殿偏殿第五方台柱附近,果然见到长衣素袍的张恺,站在中庭等我。
我走到他跟前,"我来了。"
张恺笑道:"我最近两天忙于其他事务,没有去圣上寝宫替他诊脉,圣上最近脉象如何?有没有按时给他服药?"
我流利的说谎,"有的,圣上吃过你开的药,气息稳健,脉搏有力,身子比前几天也舒爽很多。"其实最近两天,因为圣上身体正在排毒,我根本没煎药给他吃。
张恺皱眉,沉吟了阵,又问我:"我要你考虑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沉吟着没作声。
"田碧瑶,你全家人的性命,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我踌躇难决,这几天的诸多变故在脑中走马灯般闪现,良久叹了口气,"张大人,我可以替你找玉玺,但我有两个条件。"
张恺笑道:"你说。"
"第一,你拿到玉玺之后,立刻放我和我家人离开扬州,今生今世,不得搜索追杀我们。"
"可以,没问题。"
"第二,不管玉玺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谁登基做了皇帝,你都要向我保证,圣上不会有生命危险。"
张恺沉吟不决,"这可难了。"
"你得答应我。"
张恺斟酌了阵,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他略略露出嘲讽笑容,"你对圣上还真是有心,他想必在你身上也下了很多功夫?"
我冷淡说道:"那和你无关。"
张恺轻笑,沉吟了阵,又说道:"除了找玉玺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也要替我留意。"
"什么事?"
"你仔细观察,看圣上平时究竟都吃了些什么药。"
我很是疑惑,"圣上吃的药,不都是按你开的方子抓的么?"
张恺冷笑,"如果圣上吃的药都是按我开的方子抓的,他早在三个月前就应该处于神智不清精神失常状态了,可是到现在他还是正常人一个,这就只有一种可能:圣上背着我在吃一些解毒药丸,我要你替我找出这些解毒药丸,或者找出提供这些解毒药丸给他的人。"
我震惊之极,"张大人,你一直在暗地里毒害圣上?!"心下顿悟,难怪张恺再三问我是否懂得诊脉,是否懂得看药方,难怪圣上总是刻意同我保持距离,从不让我留宿他寝宫,原来是有这样的前因在。一时心中酸楚难言,我的怀疑是对的,圣上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作自己人,我没能走进他的心里。
张恺呵呵的笑,"不能算是暗地里毒害吧,圣上一直知道我开的药方有问题,不然他也不会暗自服用解毒药丸。"
我百思不解问道:"他既然知道你开的药方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服用我熬的汤药,为什么还要留你在身边,甚至到丹阳宫来避祸,也带着你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