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带着木枷。是奴隶。
奴隶在殷商是不算人的。
对于它来说,他们更是和口粮差不多。
不过,被猪狗一类的口粮挡路了,他有点不悦。
他虽然笑着,扫过来的眼神极其冰冷淡漠,妇人抖了一下,还是怯怯地说:“这是我们从野外采的果子......给您......”
他们能得以活命,全赖这位大人。只是他们俯身为奴,所有的,都是主人家的,所能凑得出的,唯有这一瓦罐的甜果子。
住手,不许吃人。
虚空里的哪吒死死地握住了它的手。
“哪吒”扬眉笑道:“干嘛?奴隶也算人?他们不是要感谢我吗?我正好有点饿了,想吃点血食。”
哪吒的决心却似乎极大,一时竟和他角力起来。
妇人和男孩看到眼前的三公子,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表情怪异,一边脸含笑,一边脸愤怒,极其诡异,不由地索瑟了一下。
最终,愤怒逐渐地控制了表情,三公子冷冷道:“滚!”
男孩哇地哭了出来,妇人连忙放下破烂瓦罐,拉着男孩,唯唯诺诺地退走了。
斥走他们,哪吒捂住额头,路两边的行人,在他眼里都化作了血红的一道道影子——散发着果子一样的清香。地上从瓦罐里滚出来的果子,反而是灰色的,毫无颜色。
这...就是,妖魔眼里的世界?
那个和他声音一样的东西,在他耳边喃喃地笑:
别抗拒呀......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我很饿......别吃平民就好了......吃点奴隶吧......
他咬着牙,不理睬这声音,跌跌撞撞地往城外去。
城外没有人。
那个声音,还在絮絮叨叨:
这个身体流着神的血液,本就是我的。你抗拒了十五年也没用......最终还是我的......
迷迷茫茫中,哪吒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只知道大概到了郊野。
呦。
呦。
熟悉的鹿鸣声响了起来。
他的视野竟意外清晰了一些。
“哪、吒?”一个清脆而有点傻气的声音。
很快,她欢喜了起来,抱着他叫:“哪吒!哪吒!不是,它!”
她的胸口有滚烫的东西,烫得他的心口也热起来,视野刹那之间褪去了血红。
他仿佛再次在人世睁开眼,看见张玉正抱着他傻乎乎地笑。
他怔怔地看着她笑。
忽觉得手心发痒。
他低头看去,白鹿正在舔着他的手心,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也充满了无限欢喜。
他意识到了什么,觉得眼里有点酸楚,却轻声说:“你们不应该回来。‘他’随时会取代我。”
他点点白鹿的脑袋:“你不该把无辜的人也卷入进来。带她走吧。”
白鹿有些委屈。
小少女拉住他的白袍:“你是,哪吒。它,不是!不要让给,它!”
哪吒摇摇头,看着手上还没有彻底愈合的伤口:“不是我想让给它。这具身体,确实是它的。”
张玉有点急了,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忽然拉住哪吒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哪吒,我的!”
他被她的言语动作惊倒退一步,拼命缩回手,她却死死锢着不放。
慢慢地,他的身体里一直不停低语的“它”的声音,却渐渐低下去了。
张玉才得意地松开手,把胸口微微发着金光的连环画放到他手上,指了指,重复了一遍:“哪吒,我的!”
他看着那本字体怪异的画,上面绘着他那日下龙宫时的图。
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哪吒,你!它,不是。你让,它就是!”
他在刹那之间,竟然懂得了她的意思。
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和白鹿的眼睛一样,都湿漉漉的。虽然带着对人世的懵懂,但是,却如此坚定,甚至,别有清明。
他冷面上的笑涡又露出来了:“好。我答应你。”
“不过,”他耳朵通红,低声道:“以后,不可如此。”
不可什么?
她年纪比他还小了两岁,又生来有疾,望着他的眼睛和白鹿的眼睛一样迷茫,似乎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什么不妥,只是向着他笑。
哪吒便扭过脸去了,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走罢。去见我的父亲。”
“我要,做个了结。”
“赵宇宙,你爷爷叫赵之星?”
郝主任问蔫蔫的赵宇宙。
赵宇宙愣了一下,以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你爷爷过去参与过《哪吒闹海》动画的制作?”
过了半晌,赵宇宙才道:“那关我什么事。”
“没什么意思。”郝主任推了推眼镜,“我们就是想和你聊聊,你创作《以杀成圣》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