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呢喃自语:“……不疯魔不成活,”
…………
呜呜呜!!
号角兴起,乱兵渐渐退去。
留下的,是一堆堆尸体,血迹染红了,狭窄的墙头。
荀少缓缓嘘了一口气,手上的长矛,不知为何,都有些干涩。
“这真是杀人杀到手软!”
陈初九的手段,确实是够狠、够毒。
王氏兵员不足,这一下子,打在了王氏的七寸之上,让王氏疲于奔命。
看似王氏子弟,是一路碾压。实际上,陈初九的精锐,并没有真正出手。
面临陈初九麾下的精锐兵甲,王氏子弟就算勇悍,也要经历一场惨烈厮杀。
对此,荀少、陈虎、王延明,几人心知肚明。
荀少遥遥远眺,道:“陈初九……枭雄耶!”
一旁,陈虎冷笑:“不惜名声,不择手段。”
荀少与陈虎,这两日厮杀,默契渐成。
人生四大铁,荀少、陈虎在战场上,也建立了一些情分。
王延明一身血污,甲胄上刮痕满布,披头散发,一柄朴刀拄着砖石。
王氏一脉,以诗书传家,书香门第,对武学技击之术,不甚重视。
阖家上下,都没有内、外家大成的人物。
若非,王延明自幼,炼就一身内家功夫,一道明劲,内家小成,通了筋膜。
王延明亦不会,临时有了执掌王氏家甲之权。
“不能再杀下去了,”
王延明神色沉重,道:“陈贼,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驱民攻城,自古罕见。陈初九如此暴虐,锦平府危矣。”
要知道,陈初九麾下军卒,大多是锦平府人。
其中,陈初九依仗的精锐,原身就是魏庭的府军。
陈初九是以魏庭府军为基础,才有了现在,扩充出来的乱军。
这些兵卒,都是土生土长的锦平人,与锦平百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锦平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着几近三万户,十数万百姓的存在。
陈初九能把,那些百姓,作为炮灰存在,一路横推过来,就已经很出乎众人意料。
陈虎磨着刀锋,道:“恶毒……”
对于那些老弱,陈虎是不杀,亦必须要杀。
荀少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占据主动。”
陈虎闷声,道:“如何主动?”
“去拿老弱妇孺,当做靶子?咱们把老弱杀光了,锦平也就成死城了。”
这一番动乱,无论谁赢睡输,锦平都会元气大伤。
“不杀出去,等到第二波攻城,我们都得死。”
功夫再强,亦超不过百人敌。
蚁多咬死象!
荀少冲杀一遍,仍旧治标不治本。
陈虎冷色瞻瞻:“如今,也就只能指望,其他几家,还有慈安寺,果决一些了。”
荀少,道:“难说啊!”
…………
八千兵卒,数万流民!
五人一伍,十人一伙。
一簇簇篝火,绵延尽头。
中军大帐,防卫森严。
一队队精锐甲士,眸中神光绽绽,警视周匝。
一丝丝,一缕缕,徐徐阴风刮起,寒意渐渐升腾。
大帐之内,陈设老旧简朴。
只有,一方青铜八卦盘,横放帐中,占了帐中,三、四分的空隙。
八卦盘中,一副太极阴阳鱼,盘于八卦之间,划分阴阳。
怀山先生,漠然的盘坐于,这一座青铜阴阳八卦盘之上,唇角蠕动,念动真言。
他的神色之中,颇有诡秘,朦朦胧胧之间。
似有一丝丝惨淡绿气,在眉宇之间沉浮。似妖如鬼一般的氛围,令人毛骨悚然。
唳!唳!唳!
宛如百鬼齐鸣,孤魂野鬼,乱舞狂奔!
这位一身儒雅的大先生,儒衫狂舞,一道道血色箴言,在儒衫之上,一一浮现。
“一滴恶血,杀伐九九!”
怀山先生,阴沉沉的笑了两声。
如老树皮一般,不断摩擦出来的怪声。
他伸出枯萎的手掌,一道道咒言,横纵在一杆布帆之上。
“百鬼夜行,白骨皑皑,神魔不毁,羽化长生!”
“我的……白骨炼魂幡,终于……要成了!”
这一杆布幡之上,丝丝缕缕的晦涩气机,在其间上下沉浮。
一股股腥臭,如同腐尸,在布幡之上徐徐溢散。
怀山先生的身躯,散发一缕缕精气,精气盘绕在这一杆幡布上。
似乎一股股清流,洗涤着,这一杆布幡之上,一切一切的尘埃、血腥。
而每一缕精气的流逝,怀山先生,都会愈发苍老几分。
怀山先生,仿佛不知道,自身的苍老。
他枯萎老瘦的手指,一点点拂过布幡,就像对待情人一般,深情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