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中军大帐。
大帐之中,荀彧正笑而抚须,饶有兴致的望着对面的6仁、李典,还有怯生生的坐在6仁身边的婉儿。许久过去,荀彧忽然轻声笑道:“义浩,你身为统众屯田的上位之人,却亲领侍婢为下众引笛为娱。虽有安抚众人之意,只是这也太不成体统了些吧?”
6仁回望了荀彧数眼,又扭头看看婉儿、望望李典,接着低下头思索了片刻便猛然抬头向荀彧破罐子破摔外加大倒苦水:“荀公既然问起,那也就容我直说了吧。当初荀公能聚起这两千人众给我的确实属不易,且青壮不足权以妇人以补之,末了让曼成给我卷书信让我体谅……荀公,你把这样的一屯人马交给我,你或许就已经完事了,可你知道这近月以来,我与曼成为了治理好这屯人马花费了多少心力?”
荀彧望了眼李典,见李典听到6仁的话之后也在微微点头,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点数,但还是向6仁接着问道:“义浩此言何意?”
6仁道:“荀公,这屯田营里的两千人众,除去那几百旧日曾由我统属的丘军之外,其余的人丁都是荀公临时强征来的流民吧?”
“确实如此。”
“这些流民往日里为求生计逃荒至此,尚未得安身立命之举便被强征而来。未知官家之意,其心又何以得安?初时因畏于官威兵势,自然能稍从将令,但若一直以兵威军令强压,其心不乐之下必生变故。我认为治民当宽松有度,彼即能暂奉军令而为,就当适时予以安抚以定其心。我知道我和曼成每日黄昏时分为人众吹笛奏乐以娱其心的事是有失官仪,可是我与曼成统领着这样的一班其心不安的人众,若不放下官仪设法抚慰众心,令其安心屯田务农,若营中生出变故岂不反而误了大事?数岁灾荒连年乏谷,眼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劝民众安心务农以复农桑,不再令旧日人相食的惨事生更重要?这些所谓的官仪小节,权且扔下不管又有何妨?”
这个可不是6仁在随口胡说八道,亦或是在为自己带着婉儿的“作秀”找什么借口。历史上曹操在施行屯田制的初期,因为所谓的“慕民”其实很多都带着较大强制性,逃兵逃民什么的事可不在少数,后来是袁涣建议曹操说“夫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宜顺其意,乐之者乃取,不欲者勿强”,也就是让曹操不要强行让民众迁离本土太远,而在就近或是其本土所在用民屯方式进行屯田,这样才让情况好了很多。现在6仁带的这支屯田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都是背井离乡的人,6仁如果不找些能让民众安心的方法出来并加以实施,诂计他的屯田军就离炸营逃亡不远了。
荀彧捋须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力击掌放声大笑道:得好!自古能成事者都当适时而动,知晓变通之数而不拘泥于小节!义浩,其实我并没有责怪于你之意,你麾下的屯田人众难以治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想不到你竟会用出以音律娱民而安抚众心之法,而且看起来收效极佳……义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此法的?似你这取用之法,彧根本就闻所未闻!”
6仁皱起眉头又撇了撇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无意中才现的。记得那是在十数日之前,也就是我和韩元嗣为屯田一事争执之后,因为心中烦燥之下,就让婉儿轻抒一曲帮我宁一宁神。可就在婉儿的一曲过后……我的卧帐栅外就远远的围满了人。我当时微觉惊呀之下又让婉儿多奏了数曲,而曲起时竟无一人开声出言,都只是在静静的聆听。也就在那时我突然有所感悟,就是繁复劳心、动辄就万字千言的淳淳教诲,可能在许多时候并不及中无一字的音律更能令人心境舒缓安宁。”还有一些现代心理学上的话6仁没有说,那就是正常人在心理上都需要有一个寄托的,不然就会觉得空虚难耐。而在现代社会中,仅仅是因为内心空虚而去追求犯罪时的那份刺激感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荀彧点头道:“的确,我方才暗中听你与众人的合奏之乐,确有宁心安神,能令人心境渐宽之韵。而众人归帐休息时脸上也都尽皆带着喜悦饱足之色……义浩,你也不必担心太多。你心中想做之事就放胆去做吧。若是元让、元嗣再因这一类的琐事上书非议,我会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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