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他来的妹妹进了卧虎道。
“五世子,听说这卧虎道里有很多山贼,我们要不要……”
“山贼?你们不会连几个山贼都怕吧?”朱孝信大笑了起来,“甲队官兵尚且不怕,难道你们这些亲兵连甲队官兵都比不上了?”
亲兵立即闭上了嘴。
“小妹,你别乱跑!”看到朱孝蕊要跑到前面去,朱孝信很是头大,“你要是不听话,今后就别跟我出来了。”
“五哥,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到前面去开路嘛!”
朱孝信翻了下白眼,这话本来应该是他说的。
“好了,好了,我留下来还不成?”朱孝蕊让马匹放慢了速度,“不过嘛,这山中蟊贼听到五哥威名,恐怕早就吓破了胆,躲到百里之外去了,哪敢来送死呢?”
“小妹,别乱说。”朱孝信很是后悔。
朱孝蕊吐了吐舌头,不再乱说了。
朱孝信确实很后悔,如果早知道朱孝蕊守在大门外的话,他就带人走侧门了。
自从搬到了五世子府,朱孝信就很少回节治府。可他的烦恼一点都没有减少,朱孝蕊一天不来两三趟就是怪事,有时甚至半夜都不回去,摆明了盯死朱孝信。之前,朱孝信还以为小妹自幼跟他感情深厚,才会这么粘他,今天他发现,朱孝蕊不是跟他感情深厚才跟着他,是要跟着他离开崮梁。
这让朱孝信有点担忧。
虽然他并没有成亲,也没有任何“恋爱”经历,但是朱孝信感觉到,小妹死皮赖脸的要跟来,绝不是想出来“透透气”那么简单。以往,就算不与朱孝信一路,朱孝蕊也经常离开崮梁,到外面去“放风”。
从根本上,朱孝信并不相信小妹会看上李洪涛。朱孝蕊自幼就娇生惯养,眼界极高,别说那些虎啸军里的杰出将领,就连罗家的世子都看不上,她还能看上一个山野出身的典军尉吗?
朱孝信又有点不放心,李洪涛确实很有点本事。如果说之前朱孝信只认为他练军有方,赈民有力的话,现在朱孝信不得不相信,李洪涛在领军打仗方面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一个带着百余人,不,是七十人就敢去攻打南虎口关,还真把南虎口关给打下来了了的典军尉,绝不会差!
从贺平那,朱孝信了解到了更多的消息。
李洪涛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甲队只有三名士兵受伤,无人阵亡,歼敌两百余名。
这个战绩让朱孝信都不敢相信。上次,还在他幼年的时候,虎啸军为了打下由五百多人防卫的南虎口关,两千余名官兵奋战一月有余,伤亡大半,才最终获胜。这次,李洪涛仅用七十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取得了同样的战绩。
这,可能吗?
如果这是事实,恐怕用“英雄好汉”都不足以形容李洪涛。
如果真是如此,那妹对李洪涛动心,也不足为奇。
一路上,朱孝信都在考虑这这些事情。
他考虑得最多的还不是朱孝蕊的事,而是李洪涛的事。
少营建军不久就取得大捷,这个成绩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个营。更让朱孝信高兴的是,今后少营多了一员得力战将,假以时日,绝不会比左营差。
朱孝信也很是感慨,如果没有李洪涛这个“奇人”,少营会有今日?
朱孝信清楚的知道李洪涛在少营的重要性。训练甲队、获取战绩、争取民心、制造军械,哪一样没有李洪涛的功劳?不说别的,制造军械这一项,李洪涛就将为少营节约至少二万两白银,或者用同样的花费,将每个队的规模扩大一倍。这样一来,少营五队将拥有二千五百名官兵的兵力,成为虎啸军第一大营。
想到这,朱孝信不免露出了笑容,这一倍的兵力,将是决定性的!
“五哥,你笑什么?”
朱孝信回过了神来,说道:“小妹啊,五哥现在都记得,小时候五哥跟其他几个兄长打架,你总是帮着五哥的。”
“这是当然,不管是谁,敢欺负五哥,我都帮你你教训他!”
朱孝信大笑了起来,比起其他几个兄弟,他更加看重这个比自己小不到两岁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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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朱孝信检阅部队,李洪涛从邓颐斐那了解到,他是在半路上遇到朱孝信的。
李洪涛没有想到朱孝信这么“积极”。离打下南虎口关才短短两天多,从虎口关到崮梁,快马也要一天才到。也就是说,朱孝信收到捷报后就立即赶了过来,中途没有任何的耽搁。
朱孝信来了还没什么,让李洪涛感到头痛的是,朱孝蕊那小妮子也跟了过来。
李洪涛甚至在怀疑,朱孝蕊是不是朱孝信的“跟屁虫”,可他心里有数,朱孝蕊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李将军,真是可惜可贺啊!”朱孝信长叹一声,“孝信万万没有想到,甲队出师大捷,少营刚刚成立,李将军就送上了如此重礼,这让孝信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李将军了。”
“世子过奖了,甲队乃世子的嫡系部队,末将乃世子的部将,何言感谢?”
“对,对!李将军说得有理,不应该是感谢,应该是嘉奖。”朱孝信笑了起来,“父亲收到捷报后喜出望外,特派孝信前来劳军,只是孝信走得太急,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还要到甲队来白吃白喝,李将军可别见怪。”
朱仕珲那老小子会喜出望外?李洪涛压根就不信,他却笑着说道:“世子说笑了。对甲队官兵而言,世子能亲自来劳军,那是天大的荣幸。见到世子前来,官兵士气振奋,斗志大增,比什么粮草,军饷的都要管用。”
“李将军也说笑了,孝信真想送点什么给将军与甲队的官兵,只是……”朱孝信叹了口气,“少营才刚刚成立,甲队也是少营的主力,所以……”
“世子言重,甲队官兵誓死为世子效劳,世子再这么客气,那就是见外了。”
客气话也说够了,朱孝信朝南门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好像甲队才与永盛军大战了一场?”
“正是如此,上午的时候,永盛军派兵反扑,甲队官兵才大战了一场,歼敌近三百,还杀了两个典军尉,七个参军尉,以及数十个什长与伍长。”
“又歼敌近三百!?”朱孝信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洪涛,过了一阵,才问道,“那甲队官兵有多少伤亡?”
“追击溃敌的时候,有两个兄弟受伤,其他的都安然无恙。”
“这……这……”朱孝信完全不相信了,“这怎么可能?”
李洪涛笑而不语,敌人的首级都在那呢,难道还有假?
“李将军,这次来了多少敌人?”朱孝蕊都忍不住问了出来,同时还朝李洪涛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
“这个……”李洪涛赶紧避开了朱孝蕊的目光,说道,“也不是很多,两个队,约莫五百官兵。”
“这个……”朱孝信迟疑了一下,“李将军不会是率军出关迎战的吧?”
“当然不会,现在到达南虎口关的也不过就七十个兵,除掉受伤的,也就六十多个。能够重创强敌,还得感谢永盛军。”这一点,李洪涛没有撒谎。
“感谢永盛军?”朱孝蕊立即露出了好奇的样子,“李将军的意思是,永盛军是主动来送死的?”
“差不多吧,来的是普通部队,大概是附近的驻军,装备低劣不说,官兵素质也不行。最重要的是,永盛军在关内有近二十台弩机,大概准备用来对付虎啸军,现在却为我们所用,如没有这些弩机,末将就算有三头六臂,恐怕也退不了这么多敌兵。”
朱孝信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有近二十台弩机,借助城墙的保护,进攻的又都是最差的步兵的话,歼敌三百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甲队才两人受伤,就算是在追击的时候受伤的,这也太离奇了一点。
见到李洪涛说完就看着他,朱孝信这才反应了过来,说道:“李将军尽请放心,父亲已经基本上答应了将军的请求,这次特派孝信来劳军,等孝信回去之后,会尽快送来消息。”
李洪涛心里有数了。
朱孝信劳军是假,探听虚实是真。他不仅仅是来证实捷报的真假,还要来摸清楚虎口关这边的情况,然后朱仕珲才好做出决策。
想到这些,李洪涛在心里冷笑了起来。这一切都表明,朱仕珲根本就不信任老子,看来,迟早得翻脸,那就得做好翻脸的准备,不能做砧板上的鱼肉,要做,也得是切肉宰鱼的菜刀!
“李将军在想什么?”
李洪涛回过了神来,长叹一声,说道:“末将在想,这南虎口关是否守得住。”
“李将军不是才击败了反扑的永盛军吗?”朱孝蕊在旁边问了一句。
“骄兵必败啊!”李洪涛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上午打的不是胜仗,而是败仗。
朱孝信朝四周的军士扫了一眼。“甲队官兵并无骄傲的样子,李将军为何有此担心?”
李洪涛苦笑着摇了摇头。“世子,末将说的并非是个人的骄傲,是整个甲队的骄傲。”
“此话何讲?”朱孝信立即来了兴趣,他还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呢。
“甲队才夺南虎口关,接着击败了反扑的敌人。别说普通的官兵,现在末将都是信心大增,认为定能守住南虎口关,可是细想一下,情况并非如此。”李洪涛神色严峻的说道,“末将下午的时候巡视了一下关防,发现要守住南虎口关,至少得五百官兵,其中城墙上需要至少两百官兵,城门后需要两百官兵以准备反击,另外还需要一百官兵作为预备力量。就算甲队全部到达,兵力也远远不够。永盛军退去之后,必然再次组织力量反扑。到时候来的恐怕不是下营这类地方驻军,而是其主力部队,甚至是攻坚部队。在此情况下,别说区区六十余人,就算甲队全部到达,也不见得能够守住南虎口关。”
这次,朱孝信没有不解,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李将军认为该怎么办呢,难道要退回北虎口关吗?”朱孝蕊不懂装懂,可这句话正好问到了重点上。
“当然不行,南虎口关关系到晖州安危,后面就是万千晖州百姓,就算末将想走,甲队的官兵也不肯走。保境安民,乃末将与甲队官兵的义务,怎能为一己安危,弃百姓于不顾呢?”李洪涛这番话多半是说给朱孝信听的。
“可是……”朱孝蕊看了她五哥一眼,又说道,“不是还有北虎口关吗?”
李洪涛苦笑一下,没有开口。
“小妹,你就别胡说了。”朱孝信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而对李洪涛说道,“李将军,五百民夫已经到达,粮草,银钱孝信会去帮将军催讨,修复北虎口关一事……”
“世子有所不知。”李洪涛再次露出了苦闷的神色,“那些民夫都是从北面逃到崮梁的难民。末将并非要批评时政,也绝不是对主公不满。为了晖州万千百姓安危,主公征调民力,修缮关隘,这是非常英明的决策。只是,那些民夫的亲人都在崮梁,就算末将答应给他们好吃好住,甚至给他们开工钱,奈何……”
“五哥,这怎么成?”朱孝蕊也不笨,一下就听明白了。“别人妻离子散,还要出力修关隘,这不……”
“小妹!”朱孝信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当着李洪涛的面抨击自己的父亲,这是当儿女应该做的吗?
朱孝蕊立即闭上了嘴,可神色仍然非常不满。
“李将军,孝信今夜就赶回去,向父亲禀明此事,尽快将民夫的妻子儿女送过来,只是这么多人……”
“末将就算不吃不喝,甲队官兵就算天天饿肚皮,也绝不会让百姓吃苦受累!”
“这怎么成,李将军你……”朱孝蕊差点就说漏了嘴,她赶紧改口道,“你们还要守南虎口关,要是你们饿了肚皮的话,谁来守卫关塞?”
李洪涛迅速的瞟了朱孝信一眼,没有急着开口。
“此事好办,赈济难民本来就是节治府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能让李将军个人承担?”朱孝信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次少营自造军械,李将军功劳最大。本来父亲就给了孝信置办军械的经费。回去后,孝信立即派人把银两送来,李将军权且看着买粮买布,安顿下这些难民,至少也要等到开春之后,他们才会返回家乡。”
“世子,这怎么成……”
“既然孝信是少营统帅,就有权利决定少营经费的支度,此事不用李将军操心。”
见到李洪涛又要开口,朱孝蕊赶紧说道:“李将军就别说了,这也是五哥的一片好意,五哥爱民如子,百姓受苦,五哥心里也不好受。五哥,我说的是吧?”
朱孝信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总算说了句好听的话。
“这样……”李洪涛仍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末将替百姓感谢世子的大恩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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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渊寨。
沈丰岳与十几名山寨头目激烈的讨论了一个下午。草草吃了晚饭,十多人又聚在了一起。
这十多个都是附近规模在一百五十人以上的山寨头目,与沈丰岳都有数年,甚至十多年的交情。虽然各寨之间并不是风平浪静,但也算得上是唇齿相依。自从数年前沈丰岳被推举为各寨总头目之后,沈丰岳秉公断事,用极为漂亮的手段处理了几起山寨之间的纠纷,赢得了众人的仰慕。加上黑渊寨乃这一带规模最大的山寨,沈丰岳在其他寨主心目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这李洪涛确实是个人物!”开口的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仅攻打南虎口关的行动来看,此人不但勇猛善战,胆识过人,心计也极为了得。”
“林兄弟此话怎讲?”另外一人立即问道。
“之前,李洪涛与我们约定,由他诈开关门,然后我们率人马杀入。如此一来,南虎口关内的粮草物资,怎么说也得分我们一半,那些缴获的军械,也得分我们一半吧?这下可好,李洪涛自己率队打下了南虎口关,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大家不都白跑一趟吗?”
“为了区区粮草军械,林兄弟也不免太小气了吧?”又一个寨主开口了。
林姓寨主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大家认为李将军乃小气之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见到还有数人抱有同样的观点,沈丰岳开口了,“沈某在世五十年,落草十余年,不管是虎啸军,还是永盛军,沈某打过教导的军官统帅也不少,李将军还是沈某见过的第一个豪爽的军人。”
“确实如此,那李……”
沈丰岳瞪了眼大儿子,又说道:“以沈某看,李将军独力拿下南虎口关,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看到我们的兄弟伤亡,毕竟刀枪无情,到时候如果出现误伤的话,兄弟们流点血是小事,搞出误会,坏了和气,就是大事。其二嘛,恐怕李将军自己也没有想到,永盛军一触即溃,那么不经打,等我们赶到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我想,各位兄弟心里也有数,军队作战不比我们平常劫掠,只要打起来,就是敌死我亡,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不知道各位认为沈某这番分析如何?”
“沈大哥说得确实有道理!”
“我看也是如此,李洪涛豪情万丈,不像是宵小之人。”
……
众人纷纷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连开始那个表达不满的林姓寨主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定下个调子。”沈丰岳扫了众人一眼,“沈某年事已高,这几年很少出寨,平常更少与众位兄弟联系。沈某的十个子侄都愿意投效李将军,因此沈某决定接受招安,跟李将军奔个前程。各位如愿意与沈某一道前去,沈某别的不敢保证,李将军如何对待黑渊寨的兄弟,就如何对待各寨的兄弟,沈某绝不占半分便宜。如果愿意留下来,沈某也不强求,只是这总头目嘛,沈某也当不得了,还得请各位兄弟另行推举。”
大堂里一下就热闹了,十多个寨主纷纷议论了起来。
“在大家做出决定之前,沈某有个不情之请。”沈丰岳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堂中央。“这些年来,沈某势单力薄,能有所作为,都是各位兄弟的抬举与支持。时至今日,沈某想请各位许下个诺言。虽然今后大家不在一条道上混了,但是今后难免不会相见,沈某还望那些愿意留下来的兄弟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份上,高抬贵手,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这番话,沈丰岳拿捏得极有分寸,先是讲情谊,后面柔中带刚,加上他在各寨竖立的威信,其意义非同凡响。
在沈丰岳回到位置上的时候,下面的寨主也讨论得差不多了。
“沈大哥,我们流云寨愿意跟沈大哥一起去投效李将军!”
“对,我们飞鹰寨也愿意追随沈大哥一起投效李将军!”
……
不多时,就有十一个寨主表示愿意追随沈丰岳,只有四个寨主没有表态。
沈丰岳又等了一会,见那四人还没有开口,这才说道:“既然大家愿跟沈某去投效李将军,今后大家一口锅里吃饭。只不过,各位要追随的不是我沈某,而是李洪涛李将军,希望各位兄弟能够明白这一点。”
“沈大哥,这是什么话?我们追随你这么多年……”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立即叫了起来。
沈丰岳压了压手,说道:“沈某此话并不是不认各位兄弟,希望各位兄弟明白,投效了李将军之后,我们不再是啸聚山林的山贼,而是官军,是普通的百姓。官军就得遵守军纪,百姓就得遵守王法。各位在南虎口关都已见到,李将军爱护士卒,治军严明,今后我们更得约束自己,这样才叫真正的投效!”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最后都接受了沈丰岳的观点。
“至于想留下来的,沈某不会强求,只是希望四位兄弟能够看在这几年的交情上……”
“沈大哥放心,就算我们暂且不去投靠官军,今后在道上见了,只要是沈大哥的队伍,只要是李将军的队伍,我等绝不会有任何非份之想,非份之为。为此,我们甘立血誓!”
沈丰岳让人取来了五碗酒。“沈某也歃血起誓,今后不管为贼为官,沈某绝不会损害到各位兄弟的利益,各位兄弟的利益就是我沈某的利益。”
五人同时割破了手指头,在五碗酒里各滴了几滴鲜血。
“违此誓言者,人神共愤,天诛地灭,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五人同饮下了血酒,立下了血誓。
随后,四位寨主也不好多留,主动告辞了。
与十一个寨主讨论了去投奔李洪涛的细节事宜之后,沈丰岳就派人送他们返回各自的山寨。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沈丰岳没有去休息,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策之后,他也睡不着。
这是落草之后,十多年来,沈丰岳做出的最重大的一个决策。当初,他是带着全村人落草为寇。这次,他带着全寨人投效官军。完全相反的两条路,当初沈丰岳没有犹豫,现在沈丰岳也没有后悔。
与李洪涛详谈之后,沈丰岳就想到,这是在他有生之年“洗白”的最佳机会,甚至是最后机会。让沈丰岳做出决定的不仅仅是李洪涛开出的优厚条件,不仅仅是李洪涛表现出来的雄才大略,也不仅仅是李洪涛那支部队的强悍实力。
在做出决定前,沈丰岳最担心的是十个子侄的态度。李洪涛走后,他与十个子侄谈过,让他欣慰的是,十个子侄都赞同投靠李洪涛,都打算到李洪涛的军队中效力。就连被李洪涛打伤的沈虹奇都积极支持。这解决了沈丰岳的一个心病,只要这十个子侄认同,黑云摘其他人也不会有别的意见。
说白了,沈丰岳不可能没有私心。在投效了李洪涛之后,如果子侄对此不满的话,他在世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在他之后,他就不敢保证了。以李洪涛的为人,手腕,还有所表现出来的王霸之气,恐怕任何与其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些心怀不满的子侄恐怕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留在山里,他们还能苟且偷安,如果投效李洪涛的话,则是自投死路,沈丰岳绝不会亲手将自己的子侄推入火坑。
正是如此,沈丰岳才会如此重视十个子侄的态度。
沈丰岳也很重视女儿的态度,沈虹菲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还是最积极的支持者。
“父亲,这么晚了,还睡不着吗?”
沈丰岳长叹一声,笑着转过身来。“是啊,才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父亲怎么睡得着呢?”
“其实,父亲早就做出了决定吧?”
沈丰岳微微点了下头。“还是女儿最了解父亲的心思,你怎么也没有睡?”
“还不是一样,父亲都睡不着,虹菲怎么睡得着呢?”沈虹菲笑着靠在了父亲身边。
“明日,你也到天地堂来。”沈丰岳迟疑了一下,“过几日,我们就要去投靠李将军了,这几日你也要多留点心,特别是那些老人孩子……”
“父亲就放心吧,虹菲已经做好了安排。只是虹菲觉得,等李将军那边安顿了下来,再让大家陆续转移过去,不然这么多人一起涌过去,李将军还不忙得焦头烂额,现在李将军他们才占领了南虎口观,恐怕……”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么快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父亲,你说什么呀……”
沈丰岳大笑了起来,沈虹菲则红着脸低下了头。(全本小说网 )